梁蕭離京的當天,京城百姓自發出來,夾道恭送,多數人也是面露憂色。
大楚炎熱,舉世皆知,以前帝君南征北戰的最南方也就僅限於江南。
當然,也有小部分人出於對梁蕭的絕對崇拜,滿懷自信歡送。
他們都堅信他們的帝君很快就會回京。
段雲衣和姐妹們為梁蕭送行,連送十里,終是隻能依依惜別,含淚目送他們遠去。
這一去,兇險難料,大楚和大漠的環境,是兩種極端。
梁蕭坐在馬車裡,兩手分別握著星柔和葉鴻雪兩位新婚妻子的纖手,感受著她們手心傳來的溫度,實則心事重重,心情複雜。
此次南征,他當然不是為了逞強。
於公於私,此行都有太多不得不去的理由。
當然,親自帶回秦勳也是原因之一。
以前他也只是覺得此人貌不驚人,但深藏不露。
即使秦勳向自己坦承身份,他也只是驚訝於他的能力和佈局。
直到秦勳離去之後,他偶爾聽夏侯流鳶等墨家門人提及他的過往,方才對他有了足夠的瞭解。
這是一個從不為自己而活的苦行僧,眼裡只有百姓未來的殉道者。
可惜,即使秦勳能力不凡,終究受限於時代,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本質上,依然是生產力的限制。
他也明白了,自己的出現對秦勳而言,無異於溺水者的救命稻草,黑暗中的一縷光,儼然成了一種新的信仰。
但秦勳並不希望自己也如他一般艱苦奮鬥,而是效仿高祖對諸葛暉的希冀,磨刀不誤砍柴工。
自己首先要照顧好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才能更好地造福這片土地。
因為秦勳早年落下頑疾,生命已如浮萍,不知幾時消散,索性發揮餘熱。
實際上,即使他已是大周帝君,依然承受不起這樣的尊崇和奉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即使百姓將他奉若神明,即使連秦勳這樣的人都視他為希望,他始終不認為自己會是什麼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