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毀掉了太多的東西,也毀掉了整整兩代人。
周老呼了一口大氣,接著說道:“那天我拉著****車又經過那條弄堂,一眼就看到了擺在這個漆盒裡的這把壺。”
“當時我跟那個擺攤的大爺砍了半天價,那個大爺肯定也是行裡的人,知道這物件金貴,咬死了二百塊錢不鬆口,最後我咬牙應了下來,跟大爺約好了第二天半夜還在那兒交易。”
“我整整攢了一天的錢,連鋼鏰都算上了,終於攢夠了二百塊錢,足足裝了一提包。”
旁聽的唐豆忍不住咧了咧嘴,二百塊錢裝一提包,恐怕一塊錢的鈔票都已經算是大票了吧?
周老又呼了一口氣,沉悶的說道:“到了晚上,我到了那個弄堂,那個大爺也是信人,早早的就抱著這個漆盒在燈影裡等著我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們兩個都查驗無誤之後,這把壺終於落到了我手裡。”
“正當我滿心歡喜準備把這個寶貝拿回家藏起來的時候,這時從弄堂兩頭突然衝出來幾十個紅衛兵,手裡拿著棍棒見人就抓,見東西就砸。”
“我是黑五類,已經被下放改造了,如今竟然又出現在這種地方,如果要是被這幫紅衛兵抓到的話,恐怕當時就能把我拉出去槍斃了。”
“當時我還年輕,竟然就這樣抱著這個漆盒翻過了一堵高牆跑掉了。”
“可是回到家之後,我發現這把壺的蓋子竟然跑丟了。”
“事後回想,應該是當時跑的時候摔了那一跤造成的,當時這把壺從漆盒裡滾了出來,我也沒細看,抓起來塞進漆盒跳牆就跑了。”
“後來,我拉著****車在那條弄堂裡轉悠了一夜,也沒有找到壺蓋。”
“鬼市被取締了,壺蓋也沒了,我也不敢向弄堂裡的街坊們詢問,只能是自己悶著頭找,牆角旮旯草坑垃圾堆都翻遍了,可惜就是找不到那個壺蓋。”
“我估計,恐怕這個壺蓋不是被人踩碎了,就是被孩子們撿走拿去玩了。”
“以後的一段時間,我只要有功夫都會到那個弄堂裡去轉一轉,可惜……唉”
“如今那個弄堂已經沒了,變成了高樓大廈,這把壺恐怕也只能留下這個遺憾了。”
楊一眼伸手拍了拍情緒低落的周老,寬解道:“你好歹還把這把壺的主體儲存了下來,要不然恐怕連這把壺如今也早已變成了泥土。”
周老苦笑了一聲:“可是畢竟是殘缺的。”
秦彥培呵呵一笑:“老周,不必耿耿於懷了,殘缺的總比什麼也沒有保護下來要強得多。”
可是,秦彥培的笑聲卻是那麼的苦澀。
楊一眼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也失去了把玩這把琺琅彩九龍紋元寶持壺的興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