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松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沒想到，它這一族久在千川海集中廝混，還真掌握了不少連妖王都未曾注意到的資訊，讓我藉機抽絲剝繭，歸攏出了些許苗頭。”
伴隨著談松的話語，一點靈光自他眉心脫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面光幕。
只見足有兩三米高的茂盛藻林中間，依稀能看見游魚蝦蟹，以及一座靜靜爬伏於海底，斜著凸出小半的海底丘陵。
海底的環境有些昏暗，除去些許生物性的微光，畫面裡看不到太多太遠的東西。
突然，一股洶湧無比的暗流從遠處傳來，海水倒卷盪開，翻騰出無數氣泡，視角的主人奮力撥動鰭肢，想借此對抗推力，但是無濟於事，很快便被暗流卷得轉動起來，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光幕裡的畫面就已旋成一片。
秦淮皺了皺眉，一雙琉璃金眸放大又縮小，試圖將這片模糊光影還原成該有的樣子。
但沒等他再進行什麼嘗試，談松就又敲了敲桌子，空中的光幕分成兩半，其中一半仍然是不住旋轉的模糊光影，另一半瞧著像是他透過某種神通手段，從中剝離出的正常畫面。
秦淮定睛看去，只發覺周身的環境越發昏暗，十秒，二十秒，視野中的黑暗足足持續了百餘個呼吸，他終於看見一團深邃的黑影，原來這是一隻幾乎看不見盡頭的巨大龜鰲，正被數不清的鎖鏈綁縛，奮力拽向未知的方向
“將這段畫面賣給長右的，是一頭擁有水鏡術】的南海老龜，我已經比照過了，它所見到的神鰲和鎖鏈，與秦先生那日從澤禺畫中剝離出來的，別無二致。”
談松指了指身旁的長右，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又找了一些最近才來千川海集的南海水族，想要進一步確認這些畫面的真偽。可奇怪的是，除了一些龜鰲之屬外，似乎並沒有其它水族見過負山神鰲被鎖鏈綁縛，於南海海底潛游的事情。”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龜鰲之屬有堅殼罩身，在洶湧狂暴的暗流中比其餘水族更容易存活下來？”
秦淮想了想，也是給出了自己的見解：“畢竟九頭神鰲和三座神山的質量過大，運動起來所挾裹的巨力無與倫比，哪怕只是餘波暗流，也不是一般妖種能吃得消的。”
“確實有這種可能，我們繼續往下說。”
談松點點頭，又在半空中投射出幾則訊息：“根據神鰲在南海出現過這一事實出發，我將長右族內的大小水猴都問過了，發現最近這段時間，從歸墟、東海、到南海，這一路上確實有不少海船沉沒，根據那些生還者的描述，基本可以確定，造成海難的原因是負山神鰲在海底潛游引發的大漩渦和水元暴動。”
“怪不得我們之前查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原來這三座神山一直藏在海面之下，被鎖鏈拖在海底潛游啊。”
吳子啟瞅著半空光幕中被談松細心標註出來的海難位置，和據此串連而成的神鰲遊行軌跡，發現這正是一條自東向西的直線，連半點扭動轉向的趨勢都沒有。
“長右，那頭老龜是什麼時候把記載這些畫面的水鏡賣給你的？”
“大約在兩個月前，那時他來千川海集購置傷藥，渾身上下湊不出多少錢來，就想去萬寶閣兜售水鏡，可惜沒賣出去，最後才被我低價買下，打算日後搏個大的。這不，就被鳳君重金買下了嘛。”
長右臉上的喜色掩飾不住，顯然談松出的價格讓他頗為滿意。
“兩個月前，正是雀兒領兵從千川海集回祖洲後不久。若是這頭老龜能早些出現，雀兒就不會錯過，我們今天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了。”
談松微微一嘆，由於時機不對，加上他沒親自來過千川海集，水猴長右掌握的訊息雖確有價值，但現在的時效效能剩下幾分，還真不好說。
“低買高賣，這水猴子的做派倒還真符合驚鴻一瞥】的判斷。”
聽著長右的解釋，秦淮靜下心來，將談松新發現的線索覆盤了一遍，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對，思忖了一會後，開口道：“長右，你們一族雖耳目靈敏，但實力弱小，難道就不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訊息，惹來殺身之禍？”
“嘿嘿，您是有所不知，我們西礁水猴世代依附於蟾祖大人，與血珊瑚礁出產的珊瑚金叢僅有一峽之隔，只要找上門來的惡客不是什麼抵世天妖，鯊王大人和蟾祖大人足以護得我族安全。”
長右撓了撓頭，並沒有因為秦淮的話語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