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雖貴為榮王妃,但論起來,是林家嫁出去的女兒,確切地說是外甥女,出言要整頓安泰伯府上下,未免會讓人覺得她的手伸得太長。人家嫁出去的嫡女,再回到孃家都只是個外人,沒資格插手孃家的事,更何況林若一個外甥女?
但是在場眾人,除了老劉之外,沒有人敢指摘林若這話有任何不妥之處。
老劉似乎還試圖辯解一二,但對上林若銳利的視線,幾乎把他戳得對穿,登時就把話重新嚥了回去,訥訥地看著對方,後脊發涼。
林若把老劉晾在一邊,彷彿他是個透明人,彷彿也沒有發現他不自覺飄向偏院的發虛的目光。兀自對老七吩咐道:“把簿冊都放進去,動作輕點,打擾了莫師父和唐先生為舅父診治,嚴懲不貸!”
聽到最後四個字,老劉又是一個哆嗦。
到這一步,林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安泰伯府裡確實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這樣的人有多少,需要仔細篩查;至於背後之人,至少芸娘是其中一個!
一個在林謙身邊呆了快二十年的人,竟然被人給策反了;一個從小照顧她和林祁、幾乎親如母親的人,竟然不知何時起包藏了禍心!
林若氣得發抖!
她怒意只衝頭頂,沒有多留一言,甩了袖子,朝著偏院而去,才走一步,便被黎焰拉住了手,沉聲道:“你要去做什麼?”
“你說呢?”
林若冷冷地反詰了一句。她不相信黎焰沒有想通這一層,不相信黎焰想不到此刻林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有芸孃的一份功勞。
黎焰絲毫沒有鬆手,低聲地說道:“你自己說過的,人一旦怒到極致,常常會失去理智,一旦失去理智最容易犯錯。你現在——不冷靜。”
林若的手緊緊地攥拳,凌厲的目光迎上黎焰的,咬牙切齒地說道:“但我清醒的很!我知道我要做什麼,放手!”
但是,黎焰並沒有鬆手,因為他並不認可林若的自我判斷。
“黎懷瑾!”
“如果你現在真的清醒的話,不會這麼氣急敗壞地讓我鬆手;如果你現在真的沒有失去理智的話,你就應該會想到現在最重要的究竟是什麼!”
黎焰一氣兒地說完,義正辭嚴,絲毫不肯讓步。
林若一怔,那席話,如同重重一記悶錘,擊打在她的頭上。
對上黎焰炯炯的目光,林若握拳的手僵持了片刻,而後一下子就鬆了勁。
沒錯,現在有比去找背後的兇手算賬更重要的事:戒嚴整個林府以及與之相連的黎府,不許任何人進出,不能讓任何訊息傳出去,以免打草驚蛇;揪出安泰伯府和黎府上下生出異心的人,解決後顧之憂;還有,等待林謙醒來……
林若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把吐息,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你說的對。”
短短的四個字,鎮定自若,和方才的氣急敗壞,完全判若兩人。黎焰這才鬆開了手,不再試圖阻止什麼。
“二姐……”林祁的聲音傳來,帶著不甘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