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路輕輕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會客室裡似乎也隨他這聲冷笑安靜了起來,都在等待悟通出事情的真相。
“事情要從1978年起。”沉默了片刻,悟通終於開口話了。“林芳沒有兄弟,他父親年事已高,家裡缺少勞動力,按照當時一大二公的國家農業政策,隊長安排我去她家幫忙做農活。有天我在她家田裡幹活的時候,意外挖到一個瓦罐,當我把它開啟後發現裡面有一把劍……”
戚路驚:“松文劍?”
“對,就是松文劍。”悟通頭道:“我當時知道自己發大財了,可那時還實行公有制,我可不想把這寶貝上交給國家。就在我琢磨把劍藏在那裡合適的時候,林芳來了,她見我挖出了寶劍就想據為己有。我哪能答應,劍是我發現的,憑什麼讓她撿現成的便宜。可林芳卻劍是在她家田地裡挖出來,就應該歸她。還威脅我,如果不給她,就把這事捅出去,讓我也得不到松文劍。我們倆就因此事爭吵起來……”
見悟通臉上浮出難過的表情,話已不下去,戚路介面道:“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最後你財迷心竅,殺了林芳,對不對?”
“是的。”悟通聲若遊絲。
“什麼,老林,你真的殺了林芳?”林文哲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過來搶奪松文劍,我一時失手……就殺了她。”悟空垂下了頭,不敢直視林文哲的雙眼。
“師傅,人不是你殺的,你在騙我!”淨空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悟通所的話。
戚路也愣了,他沒有想到林芳的死和松文劍有關。他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問悟通:“後來了?”
悟通再次沉默,過了一會才又:“我當時慌了,生怕別人知道我殺了人,就把林芳的頭顱割下來,埋在一棵大樹下,又把她的屍體丟在樹邊的池塘裡。幸好那天生產隊長請了個戲班在村裡唱戲,沒有人發現我所做的事,我把地上的血跡用土重新掩埋,清理完現場後把劍拿回家藏在地窖裡,然後裝作沒事一樣去廣場看戲。”
“怪不得隊裡那時找了半個月都找不到林芳,原來是你殺了她!老林,你可真夠歹毒。”林文哲罵了起來,心裡翻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厭惡感。
戚路接著問:“那劍後來怎麼又到了別人手裡?”
“大家找不到林芳,隊長就派人報了案。我看驚動了警察越想越怕,挑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劍丟進了拋屍的池塘裡。”
戚路心想是了,後來劍可能是被打漁的村民或者是後來填湖的施工隊中某位民工發現,到手後把它賣給古董商,所以松文劍才重現人世。不過這個謎底只有找到松文劍的初始買家,才能知道真實的原因。
悟通又:“雖然警察最後也沒有查出什麼頭緒,可我卻一直擔驚受怕,晚上經常睡不好覺,夢見林芳的鬼魂來找我。恰逢那時文/革結束,觀音寺要重新修葺,我學得一手好木匠活,就去觀音寺幫忙。一來二往之下,因緣結識了主持,也就是我的師父正延法師。他見我頗有慧根,就常和我談論我佛法。耳濡目染之下,我感受到佛學的博大精深,於是皈依我佛,在觀音寺剃度出家。”
戚路冷言道:“老和尚,你到底是為了鑽研佛法,還是為了躲避罪責才出家的啊?”
悟通滿臉通紅,好半天才喃喃道:“都不是,我是為了贖罪。”
戚路相信悟通這話才是他出家的本意。自從悟通接任主持以來,不遺餘力宣揚佛法,參加各種慈善事業,空閒時間經常走鄉串戶,免費為群眾醫病。他的善舉是有目共睹,所以在本市甚至是全國的佛教界都頗有美名。
戚路暗自嘆息,如今功成名就的悟通大師,深夜誦經時想起當年的罪孽,不知有何感想?但對戚路來更重要是瞭解所有的真相,他接著問悟通:“松文劍在世間輾轉,為什麼最後又到了你手中,你又是如何知道松文劍在孫國良手中?”
“我原以為松文劍會永沉在池塘的汙泥裡,和林芳一樣再也不被世人所知。那知天理昭昭,它總歸還是重現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