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殘餘的靈智不多,他不知道這番交流有沒有效,但是覺得該講的道理還是要講。
每個怨靈都是懷著一口怨氣而死,他希望它們不要再懷著這一口怨氣魂飛魄散。
但那聲音又響起:“男人都得死——”
這次語調更加淒厲,外面的陰風颳得更急了,直呼呼作響,門窗隨之咣噹咣噹地撞。
李楚又道:“我知你心中有怨,但人不能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消解仇恨。此番縱是薛大勇被你害死,但你自己也不得善終,何必呢?”
那聲音依舊不依不饒:“男人都得死——”
隨著她第三遍喊出這句話,整間房間已經變得寒冷徹骨,甚至有水霧凝成細霜。
李楚的眼前也開始出現幻覺,外面依稀響著婚禮的喜樂,屋子裡卻有一個肝腸寸斷的女子,在一片黑暗中悽慘自縊。盛夏三伏,卻如墮冰窟。
“就算你化為怨靈報復,也不該遷怒所有的男人。”李楚不管不顧,繼續道:“世間若有對立,也只該是好人與壞人對立,無論如何也不該把男人和女人對立。你害了薛大勇還不算完,薛家的那些家丁又何其無辜?”
李楚說完了自己要講的最後一句話。
那懸在房樑上的身影搖晃起來,似乎隨時要掙脫頸間長繩的束縛,尖利的聲音再次不知如何從那喉嚨裡發出:“男人都得死——”
李楚聽著這一如既往的叫聲,無奈地嘆了口氣。
和怨靈講道理果然行不通啊。
人類的本質都是復讀機。
怨靈更是。
嘭!
一聲爆鳴,那長繩被掙斷,懸著的身形落地卻沒有倒,而是穩穩地站在原處!下一秒,便穿越了屏風!
霎時間,李楚見到了這位大娘子的真面目。
她穿著厚重的白色斂服,滿臉可怖的鐵青色,已然看不出生前的五官了,最醒目的自然是那搖曳的紅色長舌。
她來到李楚面前,張起雙手,做勢前撲,指甲暴漲的十指就欲揮出,伴隨著她的唯一臺詞:“男人都……”
李楚雙目一凝,右手已然握在劍鞘。
仗劍殺鬼就在瞬息之間!
但大娘子的聲音與動作卻同時滯住!
她長長的脖頸忽然間變得僵硬,身子弓著,卻沒撲上來,反而踟躕著退後了兩步。
因為雙手恰好高舉,本來是要出爪攻擊,現在看起來倒像是要投降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