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在樓道口的橙黃燈光下,王建東和方玲玲目光交織,霎時間天地旋轉,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塌了。
公用照明多是人體感應和聲控的,一時間兩個人睜著大眼睛對視對方沒了動靜,直到眼前變成黑暗,才恍惚之下收回心神。
“建東?”
“玲玲?”
助理小程看著兩個人,一時摸不清情況,輕喚一聲問:“王總,您認識她?”
“何止認識?她是我前妻!”王建東目光呆滯,卻又言語冷漠的說。
後者也不示弱,大音響隨手往地上一落,拍拍手掌撩起袖子問:“姓王的,都二十幾年了,你還找來做什麼?”
王建東滿目的不削,雙手插在口袋裡,佝身笑了笑說:“如果我知道王默是你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會來這種地方?”
踱步環顧一圈,王建東嘲弄地取笑道:“沒想到你還挺執著嘛!當年沒能混進我們家,現在讓你兒子勾引我女兒,用心良苦啊!”
“你女兒?”方玲玲咀嚼了一句,眼神晃了晃,恍然大悟:“你說的是王玉清那丫頭?她是你女兒”
“怎麼?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世界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和王建東的冷嘲熱諷不同,在得知這件事情後,方玲玲眼神之中更多的是錯愕。難怪王玉清會纏著王默,看不出是談戀愛卻又有著一種難以言狀的契合感。原來是兄妹倆血濃於水、與生俱來的親切。
但她也很疑惑!就像王建東所說的,王默和王玉清怎麼會認識並且熟悉呢?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不是巧合就一定是人為。
看王建東的態度,他肯定不會安排這樣的事情;自己也一直不知情。而知道他們之間關係的,也就只有王建東的現在的妻子和他的老父親了。
“王建東,你真以為誰都在乎那些你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家族財產嗎?我方玲玲當年願意離開,不是因為鬥不過、也不是因為理愧,而是我已經對你失望透頂、並且對你的家境財產,一點興趣都沒有。”
“呵呵!”王建東輕笑,笑的嘲弄譏誚,昂目長嘆:“哎!何苦呢?到了現在還在為那點不值錢的尊嚴強詞奪理!倘若沒有那份親子鑑定書,我或許會為你的高尚感動。”
“王建東,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厭惡你嗎?再見到你,我真的噁心的不行!作為商業大鱷,你的確很成功,有目共睹。但作為男人,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我看不起你,現在看不起,以後也看不起,到了陰曹地府,我還是看不起你。”
方玲玲說的咬牙切齒,胸口氣的直顛簸。
身後的電梯門又開了,有鄰居回來,見了樓道口的方玲玲和兩個陌生男人,眼神眯了眯問:“方大姐,你有親戚來啊?”
“佝屁親戚!賣保險的~。”方玲玲憤憤的說,最後拿敵意的眼神看一眼他們,掏出鑰匙開門。
王建東卻好像還有什麼話想說,但當著鄰居的面又不方便開口,直到看著方玲玲進了屋子關上門,與助理小程對視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在他的眼裡,這家人是不堪的、陰險的、無齒的、骯髒的……。但他似乎是忘記了,就是這麼一家人,曾經是自己珍愛如生命的妻兒。忽然有一天一切都改變了,一紙文書,將你最親的人變成了仇敵,見了面要咬牙切齒、罵的面紅耳赤。
也許他真的不該來!不該在時隔二十餘年之後,還來觸碰這一面為自己帶來恥辱的牆壁。
但他也並不知道,在這扇為自己決絕地關閉的門扇後面,那個已經人老珠黃的女人,扶著大音響的拖杆,流下了屬於一個女人最脆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