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抬頭,一個身影立在木屏前,正審視壁上一幅巨大的地圖。
李威人如其名,單看背影,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沒有什麼特別。他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一直移到地圖左上角,那兒正是党項人的老巢橫山。忽然他腰背一挺,背影一瞬間變得雄偉起來,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嶺,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身形如嶽峙淵渟,彷佛沒有任何風雨能夠摧折。
“你就是陳壽?”
“正是。”陳壽不敢怠慢,稍微欠身回道。
李威轉過頭來,出乎意料,長相十分文雅,頜下的長鬚漆黑如墨。那雙烏黑的眼睛目光沉靜,神光內斂,顯示出非同尋常的氣度。
“我族中的一個侄子,在銀州前線受了傷,痛苦難當。靈越給了他一壺烈酒,竟然有鎮痛的作用,我問她只說是你做出來的。”
陳壽吃力地嚥了口吐沫,點了點頭。
李威笑著點了點頭,擺手示意他坐下,不用緊張。
陳壽趕緊道:“還是站著舒服。”
“你能連續做出‘香水’和烈酒,可見不是一般庸碌之輩,你找我那小女兒,我猜多半是怕我們將軍府把你的錢全吞了吧。”
陳壽很想狡辯,但是眼前這個人,可不是他那個傻乎乎的二女兒,還是老實一點的好。
看到陳壽點了點頭,李威嘴角一笑,心中更加滿意,這個年輕人果然心思很快。
“當年太祖驅除韃虜,恢復中原,我李家先輩立下汗馬功勞。太祖登臨大位,開四方將軍府,在涼州城設下徵西將軍府,由我李家世代相傳,鎮守西北。”
“西北可不比其他地方,這兒的胡人根本沒有受到什麼損傷,反而趁著中原大亂,收攏外逃人才,變得強盛不少。”
“我們李氏為了完成太祖的命令,在西北打了幾十年了,族中男丁至今不過十個人。”
陳壽心中也有些佩服,他們有些類似後世大宋的種家,滿門忠烈,戰死沙場的人很多。
李威繼續說道:“也正因為如此,我不管其他地方怎麼樣,在西北我向來是任人唯才!你既然有才能,又為將軍府立下大功,就是不去找我那小女兒,我也會提拔重用與你。”
上位者的話,陳壽向來不信,但是這一次他沒有什麼疑心。
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會放下身段,來騙自己。
陳壽想都沒想,此時不表忠心,更待何時?
“將主知遇之恩,陳壽定當肝腦塗地以報。”
李威不置可否,淡淡地說道:“你的才能是經商,這一點從你和醉月樓合作,並且把她們耍的團團轉就看得出來。這一回劉知遠回來,你就頂替他,做我們將軍府的商隊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