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遠一屁股跌坐在地,小臉慘白,雙眼無神如死魚一般。
齊煬怯怯地上前,只看著自己那幾乎一夜間花白了頭髮的父親。
“父親,要不然讓妹妹那裡從中幫襯一二……”不等齊煬將話講完,齊楚桓猛然轉身,上來就是一巴掌。齊煬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父親這一巴掌著實是讓自己愈加清醒了些。
妹妹在宮中,想來處境亦是艱難,不求母家幫襯一二已是不錯,況且寒兒那裡又不得不小心謀劃,如今遠兒貪墨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只怕是妹妹避嫌且還不夠,哪裡能夠再指望她幫上什麼忙,到底是自己急糊塗了。
溫寧宮
“臣妾拜見皇上!”端儀皇后齊醉知道皇上要來溫寧宮,便緊忙梳洗打扮著。自打淑貴妃病逝之後,皇上來後宮的次數便越來越少了。
齊醉本還顧慮著,皇上會不會因為遠兒之事而遷怒於自己與寒兒,只是如今看來,終是自己多慮了!心放寬了,精神上便好了很多,莞爾一笑,只如少女般紅潤可人。
“皇后快請起,朕最近被政務所累,所以冷落了皇后,皇后莫要怪朕才是。”聖陵帝一把牽起皇后的手,二人共同在桌前落座。
齊醉明顯有幾分受寵若驚,皇上這般禮遇自己,還是御花園初見之時,每念及此,雖然已是三十有餘,卻只如少女般嬌羞,眼波之中,情意滿滿再多一分只怕是就要溢位來。
侍女在一旁識趣地退下。滿心歡喜地吩咐小廚房,準備好熱水,稍晚些或許會用到。
“皇上日理萬機,乃社稷萬民之福,臣妾哪裡敢有抱怨,臣妾只是心疼皇上還來不及。”齊醉掐算著時辰,小廚房熬的紅棗銀耳羹應該差不多了。
不過片刻,侍女已經將羹湯端了上來,還未至桌前,齊醉已然起身,一把將羹湯接了過來,小心地開啟蓋子,隨手取一把扇子,小心地扇涼。而後取了一勺遞至聖陵帝嘴前。
本事郎情妾意,好不溫存,不曾想,聖陵帝一把將羹勺接過,隨即遞入口中,而後將整碗湯端至身前,大口大口地便吃了起來,不過片刻的功夫,便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隨手取一帕子,輕輕擦拭嘴角。這才想起傻愣在一旁眼裡滿是委屈的皇后。
“皇后不必如此麻煩,朕只是乏了,想來皇后這裡坐一坐,你我夫妻之間,是有多久沒有如此忙裡偷閒,一起聊聊了!朕還記得,自己還是四皇子的時候……”聖陵帝不過隨意提幾嘴往事,竟不知都已經為人母十幾年,醉兒還是初見時那般多愁善感,愛哭鬼一個。
只是聖陵帝哪裡知道,人生若如初相見,又怎麼可能只如初見。同樣是梨花帶雨,同樣是莞爾一笑,有的是柔腸寸斷,有的卻可以是笑裡藏刀,在這深宮之中,又哪裡有幾分真心。又有誰在意幾分真心,幾許假意。誰還沒有天真爛漫過,怎奈這宮牆之深深幾許,寂寞苦寒寒人心。
“遠兒之事,皇后可有耳聞?”聖陵帝隨意抿了口清茶,只如閒聊一般,眼神卻有意無意地自齊醉身上掃過。
齊醉先是心頭一緊,早就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怪只怪遠兒終是個沉不住氣的,區區幾百兩黃金,便豬油蒙心。
“臣妾知錯,都是臣妾與父親對這逆子平時太過寵愛,疏於管教,以至於放縱他闖下如此禍事,皇上只管秉公辦理,要殺要罰,臣妾並無怨言!”齊醉話音剛落,猛然端跪在地。
聖陵帝忙著起身,一把將人扶了起來。
“皇后嚴重了,遠兒是遠兒,忠義侯府是侯府,禍不及妻兒,更何況,遠兒之事,尚在調查,還未定論……”聖陵帝只看著齊醉那緊緊攥緊的帕子,心中便有了算計。話鋒一轉。
“皇后果然最懂朕,唯有醉兒最得朕安心!”聖陵帝語畢,一把將齊醉拉向懷中。不過片刻廝磨,將人打起橫抱至榻上,春宵苦短,紅燭搖曳,床幔落,又是一室春光無限。
翌日一大早,待齊醉起身,只覺得身旁空空,忙著喚來丫鬟詢問。
“皇上只說是怕吵到皇后休息,便只叫奴婢伺候著更衣趕去早朝了。皇上果然還是最寵皇后!”侍女在一旁,邊為齊醉更衣,心裡忍不住美開了花。皇后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好日子終於到了!
這邊齊醉剛剛梳洗打扮妥當,便有太監來報。
“啟稟皇后,忠義侯府來人了!”不等太監將話講完,齊醉只覺得心口發緊。卻不得不故作鎮定。
“可是遠兒來了?”齊醉猛地喝了一口茶水,壓壓驚。
“是忠義侯,只說是給皇后請安,要奴才帶話給皇后,勿要多慮,忠義侯府是忠義侯府,皇后是皇后,有他老人家在,忠義侯府絕不會拖皇后的後腿!”齊醉示意侍女取了幾片金葉子塞給小太監,待小太監退下之後,齊醉猛然起身。只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片漆黑,險些跌倒在地。不覺間淚溼雙眼,強忍著心痛,抽噎著只喚了一聲,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