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師母,這是你們什麼時候準備的?怎麼一直沒跟我們談起過?”蘇漪湊到周師母面前,抱著她的手輕輕搖晃。
這嬌撒得渾然天成,很討周師母喜歡:“記不得了,五年前還是六年前吧?那會兒大寶小寶都還小,我們也都還沒老糊塗,就想趁著腦筋還算清楚,多整理一些好聽、好記、寓意又好的名字出來,以後孩子們結婚有小孩兒了,可以從這裡面選。誰知……”
費老替周師母補充道:“誰知你們一個二個都不急,叫我們怎麼好意思拿出來給你們看,沒得討你們嫌嗎?”吧啦吧啦一大堆,酸酸沖沖又囉嗦。
蘇漪縮了縮頭,費老這脾氣,還是很火爆呢。
難得他中氣還挺足,再活個兩三年,應該不成問題。
她叫費老噴了一臉唾沫星子,整個人貼在周師母身上,尋求她的庇護。
周師母愛莫能助地拍拍蘇漪的手,讓她乖乖受著,別妄圖反駁他,不然被噴得更慘。
費老的口才和他的脾氣一樣,老當益壯,大家都不敢惹他。
肖義雞賊得很,費老開口之初,他藉口要去廚房做菜,腳底抹油地撇下可憐的蘇漪溜了。
“……噯,城城眼看就要熬成老光棍了,你跟阿義也不知道催逼催逼他。這樣下去,我活著的時候,能不能看到他娶媳婦?叫我到地底下,怎麼跟他爺爺交代……”
蘇漪實在撐不住了,站起來就跑:“我去廚房幫幫肖大哥!費老,師母,你們慢聊。”
“這兩個狡猾又沒耐心的傢伙!太不尊重老人啦。都是去米國學壞的。我當初就說了,沒必要出國,他們偏要拋家棄老地去……”
周師母揉揉耳朵,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老費,你這人非得這麼彆扭,這麼囉嗦討人嫌嗎!”
“小蘇和阿義沒回來前,是誰一天三遍地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還天天站在門口等人?好不容易把人盼回來了,你又管不住你這張碎嘴。非得把他們懟出國不回家了,你才高興?”
費老喝口白開水,哼了哼:“就準他們不孝順,還不准我說兩句了?”
去米國就去吧,最可氣的是不帶上他。說什麼怕他坐飛機難受,身子扛不住。老頭子他是怕坐飛機的人嗎?
“誰不孝順了?小蘇跟阿義對我們怎麼樣,你心裡沒數?咱們這片兒和以前那些還活著的老相識,誰不羨慕我們?”
周師母終於還是沒忍住,甩了費老一對大白眼:“你就作吧。你以為你作鬧一下,就能讓小蘇和阿義同意帶你去米國?”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板兒?醫生都說了,你不能坐飛機,死了這條心吧。”
“你這位老同志,怎麼總是拆我臺,潑我冷水?真不厚道!你就不想跟他們去米國瞧瞧?我之前聽嚴小子和他媳婦說米國如何如何,就想去瞅一瞅,轉一轉……”
周師母淡淡道:“不想。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還是別瞎折騰的好。小心把命折沒了。老陳和老周的前車之鑑,還不足以引起你的重視?”
說到兩個老夥計,費老嘆氣:“那天我讓他們少泡一會兒,跟我出來去外面吃東西。他們不聽,賴在溫泉裡不走。”
“結果把自己泡暈在裡面,還好被人及時發現,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