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賬就好。”蘇漪微微一笑：“這樣也免得我們讓民兵同志送你們進派出所大牢蹲一蹲。”
還在想怎麼躲債的王老太和她三個兒子聞言，看向那幾個沉默卻存在感十足的民兵，只覺背後吹來一陣寒氣，不禁顫了顫，把自己的小心思收斂了。
他們普通老百姓，哪裡敢和派出所的民兵鬥？坐牢多可怕啊！丟臉不說，都要叫人戳脊梁骨的！以後出來，都沒法在這一片住了。街坊們怎麼可能要坐過牢的人繼續住這邊？肯定要把他們趕走！換成自己，也不願意和勞改犯住一起啊。
而且，都說牢裡關的都是窮兇極惡的犯人，萬一他們進去，叫人欺負了怎麼辦？和那些犯人可是完全沒道理可講的。
再說，坐牢去了，家裡的小孩兒誰養？二房、三房的媳婦還不丟下他們跑路啊！老二、老三的工作又該怎麼辦？
王家人想了想，還是覺得還錢最好。家裡的腳踏車、縫紉機什麼的，都買齊了，他們又都有工資，糧食供應也可以，至少吃飽沒問題。每月還十塊或者十五塊，也不困難，何必自找罪受？萬一真弄個家破人亡，吃虧受罪的還是他們。
“那欠我們的七百五十塊，你們三房均攤，每房總共應還二百五。你們認不認？”
“認，我們認！”
“很好。早這麼響快，也不至於浪費大家這麼多時間。”蘇漪道：“我們也不是嚴苛不講理的，你們每房每個月還十五塊，一共得還十七個月。最後一個月，還十塊就好。怎麼樣？你們同意嗎？”
“同意！”大家都沒有意見。便是有意見，也不敢說啊。
蘇漪問肖義：“肖大哥，還款日期怎麼定？”
肖義聽說紡織廠每月十號發工資，便道：“定在每個月十號。”他的手在桌上敲了敲：“每月十號我會親自到你們家裡要錢，要是不給，或是給的數目不夠，下個月起，我便直接拿著欠條去找沈科長，讓他幫我扣足數目。真鬧到沈科長那兒，沒臉的也不是我。你們自己掂量吧。”
王國富、王國強和王國兵無言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們夫妻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一個比一個可怕，誰敢和你們耍那點心眼啊？一個坑栽一次就夠了。
肖義又道：“分家後，大房、二房、三房每個月給王老太十塊錢的贍養費……”
“我不同意……”肖梅蘭和王老太同時出聲，被肖義重重拍桌子的一巴掌拍沒了聲音，忍著不滿，不說話了。
王國富是個孝子，雖然他.媽對他不好，但他對於每月給他.媽十塊錢的贍養費，還是沒意見的，“我同意。”王國強、王國兵也沒意見。
“就這麼定了。”肖義沒理會大眼瞪小眼的王老太和肖梅蘭。
蘇漪給王國富使了個眼色：“去你屋裡再拿幾張白紙出來。”王國富依言照辦，還順便把自己用的鋼筆一道帶出來了。
已經把王家的分家協議寫完的肖義，抬頭看了蘇漪一下，“你是想讓我給他們三房分別寫張欠條嗎？”
“嗯。”蘇漪點頭，她實在憋不住，走到肖義跟前，彎腰貼他耳邊低聲問：“肖大姐和王國富，咱們還治不治啊？”
要是真這麼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蘇漪覺得她會憋出病來，得重新考慮要不要嫁肖義了。
談戀愛是兩人的事兒，可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兒。她沒有家人，自己便代表蘇家，是肯定不會給肖家添麻煩、扯後腿的。可肖家這邊，就說不準了。
肖梅蘭和王國富可不是省油的燈。這兩個智商和記性沒比魚好多少的極品，蘇漪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以後還會折騰，不斷地挑事惹人煩。她可沒耐心和他們周旋。總是和泥計較，自己也會被染髒，而且心情會很不好。
“治！”肖義堅定道：“我說過這次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語罷，他先把欠條寫了一份出來，然後叫王國富照著謄抄了兩份，自己則專心寫和肖梅蘭的斷絕關係書。蘇漪和老爺子的委屈，可不能白受。以後這兩口子，都不準接近他們，更不準踏入清水巷。
大約十五分鐘後，肖義停筆了，他叫肖梅蘭過來，在關係斷絕書上籤了字，自己站起來，大聲將紙上的內容唸了出來，讓在場的眾人做個見證，以後肖梅蘭和肖家，再無關係。還讓一位民兵同志在見證人一欄上籤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