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奇正的政治遠見和總體規劃能力實在是太恐怖了,李世明眼中浮現出一個未來城市的模樣。
毫無疑問,現在的長安是世界的中心。但未來,可能就會出現一個快速增長,甚至有一天超越長安的大城市。到那個時候,草原上的格局將會完全改變,不再是原始的遊牧部落。
這麼想著的時候,已經到了金鑾殿。
今日早朝所議之事,還是是否出兵救援。
李經和獨孤衝率先開口,依舊堅持立即出兵的觀點。
李世明緩緩說道:“你們說的有道理,那就……”
“陛下!”獨孤無忌高聲叫道,跌跌撞撞地出班跪到在地:“老臣領司徒之職,有幾句話不得不奏。”
不待李世明說“准奏”,獨孤無忌說了起來:“出兵與否,首先咱們就是要確定於奇正領地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性質。對此昨日庭上已諸多爭議,目前的情況是國家不是國家、藩屬不是藩屬、勢力不是勢力。”
滿朝文武均靜了下來,這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為此老臣昨晚宿夜難眠,”獨孤無忌說道:“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趙國公請講。”李世明正色說道。
“於匪奇正,狡詐異常。”獨孤無忌答道:“草原蠻族,一個王庭即可視為一個國家。現於匪已佔據休屠、烏蘭二族領地和人口之外,又新建漢區。從實際上來說,已是之前三個國家的勢力,但其直至今日,還是沒有一個正式的說法。若這於奇正真是心向本朝,當入表上奏請封。”
“父親大人……”獨孤衝開口。
“住嘴!”獨孤無忌直接打斷道:“這是一個態度問題。無論是請封職爵,哪怕是請立藩屬國,至少表明是臣服本朝的。但他現在沒有任何動靜,目的是什麼?”
“效仿昔日漢高祖深挖洞,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之策。”房司空插了一句話進來。
“然也。”獨孤無忌說道:“這便是他的賊子野心。”
滿朝肅然。
“以國家安全的角度,”獨孤無忌繼續說道:“呼韓塞西稱大蠻王已久,但卻一直無法動搖本朝之根本。即便是大蠻王統一草原,這種形勢不會得到根本性改變。但若是被那於奇正統一草原,吾大儀朝社稷危矣!”
滿朝文武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獨孤無忌這話還真不是駭人聽聞。事實確實如此,對大儀朝來說,寧可敵人是呼韓塞西,也不願意是於奇正。
李世明嘆道:“可現在求援的不是於奇正,而是寧兒啊。”
“這正是於賊奸詐所在。”獨孤無忌答道:“他知道如果是他自己求救,就必定要說清楚他和本朝之間的關係,所以才這麼做。”
李世明語氣中無比為難:“可咱們也不能不管寧兒啊。”
獨孤無忌正色道:“首先,凡大儀朝官民百姓,均應有為國死節之義務,公主也不例外。其次,即便於奇正戰敗,包括他本人和長陽公主也能回到安西;第三,無論公主民女,嫁出去後都是別人家的人。為一外嫁女,置社稷於不顧,天下百姓如何肯服?”
“舅父……”李經開口欲辯。
“太子殿下,”獨孤衝轉而望向李經厲聲說道:“老臣等昔日追隨陛下,亦是為天下百姓早日脫離戰火之災難。今日為天下百姓,老臣請以一死!”
說完之後弓著腰低頭朝殿中柱子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