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勝也是一下子面色煞白,也跪到了地下。
他記起來了一件事情。這於奇正原來在秦家班裡做過事,剛才自己也是看著他從秦家班出來的。本來心存僥倖,認為於奇正是四處找人試探。只要自己比秦家班出得錢多,還是有希望的。
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刁勝不由得又想到一件事,莫不是自己上次坑秦曉鸞的事情敗露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天就慘了。完了完了,一時不察,掉進這傢伙套子裡了!
果然,於奇正開始了狂風暴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的土地,連人在內都是太子他們家的。用主子的財產賄賂主人,你這狗腦袋裡面裝的是些什麼東西?我告訴你,就憑你這句話,太子少詹事就能治你個不敬太子、破壞荊州關防之罪!”
胡沐風渾身像是篩糠一樣抖著,刁勝也是牙關不斷碰得咯咯響。
從法理上來說,這事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行賄未遂”。但於奇正一開口,就給定義到“不敬太子”、“破壞荊州關防”的罪名。
這兩項罪名要是坐實了的話,那可就是掉腦袋的事。
“少詹事饒命啊!”兩人磕頭如搗蒜。
“起來吧,”於奇正放緩語調:“你們不用給我下跪,我不是太子少詹事。”
二人急忙停止磕頭望著於奇正,卻也不敢站起來。
“還不快點站起身來!”於奇正喝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現在還不是太子少詹事。若是太子少詹事聽到那些話,必須要治你們的罪。”
胡沐風兩人對望一眼,立即就醒悟了過來。
現在正式的檔案還沒下達,太子也還沒有正式公佈。從這個角度來說,於奇正現在還只是一個平民。
於奇正剛才那一番話的意思是說,今天是以普通人身份過來的。說白了,也就是找到一個合適的臺階,放過他們兩。
舅甥兩如蒙大赦,站起身來不斷作揖:“多謝於大……於公子。”
“行了行了,”於奇正揚了揚手:“我今天也就是以鄉人身份來拜見一下胡老前輩。”
儘管春寒料峭,胡沐風的內衣已經全部被汗水打溼,不斷作揖謝罪。
於奇正心裡很是有那麼一點暢快。
這一招“私人身份”,是跟太子學的。當初在他們家,李經就是這麼玩他的。
雖然沒辦法直接還回去給李經,但現在轉嫁到胡沐風他們頭上,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其實官位就是這麼回事,只要你還坐在那個位置上,哪有什麼“私人身份”?
所謂的“今天咱們以私人身份說話”,都只不過是託辭而已。
同時,也是一個敲打。我現在是以私人身份和你說話,不過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轉換成“官家身份”,到時候就問你受不受得住?
這就叫做“恩威並施”。
於奇正覺得現在終於進入了比較“愉快”的聊天場景,喝了一口茶水問道:“不知胡老前輩對於這荊州城修建一事怎麼看?”
胡沐風捱了當頭一棒之後,嘴裡又被強行塞了一顆糖,哪裡還敢說出半個字?
可是上官開了口,自己又不得不答啊。當下只能苦著臉說道:“屬下年邁無能,更不敢妄加議論。只求能做好太子殿下、少詹事的馬前卒。太子殿下和您指到哪裡,我就做到哪裡。”
於奇正擺擺手:“哎,胡老前輩不用這麼緊張。我都說了,咱們今天就是以私人身份隨便聊聊。暢所欲言,啊,暢所欲言。”
這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暢所欲言”恐怕是說不過去了。到時候上官一生氣,那可就更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