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宮中內侍在耶律宗真的桌面上,將畫卷展開。上面卻是一幅並沒上色,白描的大軍連營圖畫。其中的刁斗戰旗,只寥寥數筆,便顯得很是蕭煞。即使沒幾個軍卒出現在畫上,卻也讓人感覺到很強的殺氣。
範宇看了一眼,只覺得這位遼帝耶律宗真拿這幅畫來,讓自己賦詩,還是有些不懷好意。
但是人家並沒挑明,自己也不能就這麼認為。
“陛下此畫,可是根據真實場景所繪,還是憑藉記憶所繪。”範宇開口向耶律宗詢問道。
“安樂侯此問,倒叫朕有些奇怪。”耶律宗真不由得好奇道:“這畫是不是真實場面,難道與安樂侯賦詩有關嗎。”
範宇點點頭道:“陛下一言便中的了,正是如此。若是真實場景,必然有事。若是隻憑記憶,那外臣便可放開想象,卻少了許多拘束。”
耶律宗真哈哈一笑道:“此畫是朕在宮中所繪,並非在軍營所繪,安樂侯儘可放開想象,不拘一格便是。”
“如此,外臣便抖膽,為陛下的畫作賦詩了。”範宇其實也挺撓頭,自己自從喝醉唱了一首送別歌,便被趕鴨子上架當成了詩人。
包括上次在敬客樓的接風宴,也是被耶律重元給逼的,才抄了秋瑾一首詩。如今又要給遼帝耶律宗真的畫作賦詩,也真是夠了。
心中雖然這樣想,可是不作是不行的。在範宇在看,就是抄誰的問題,總不能自己編個順口溜出來,只怕當然便會惹惱了耶律宗真。想必耶律宗真會認為,安樂侯明明文名極盛,卻故意弄個順口溜來侮辱自己,不砍了他砍誰。
這位可比當年的監考老師厲害,老師不會砍頭,這位是會的。
“朕洗耳恭聽。”耶律宗真哪裡知道,範宇有這些心理活動,他正期盼的看著範宇,希望能出一首佳作。
範宇心中苦笑,卻是絞盡腦汁的想。
片刻之後,範宇笑著對耶律宗真一抱拳道:“陛下,外臣卻也偶得了一首詩,請陛下品評。‘身在九重有遠懷,尚思軍鎮戍輪臺。夜闌臥聽風吹雪,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是陸游的詩,被範宇改了改,便拿來用了。
耶律宗真皺眉細品,卻是問道:“我這畫中只有線色的軍營而已,你這又是雪又是鐵馬冰河,是不是有些不應景。”
“陛下,正因為是白描,並未設色,所以這些留白外臣便認為是雪了。”範宇笑道:“然而軍營不過是靜的,雖然靜的,卻是蕭煞殺氣撲面。若是大軍拔營而起,則是鐵馬馳騁於冰河之上,雄健更增三分。”
耶律宗真甚為滿意,不由得兩手互擊道:“安樂侯名不虛傳,真乃詩仙復生。此畫有安樂侯的詩為題,卻又是一段佳話。”
範宇鬆口氣,心中暗道。什麼佳話不佳話,混過這一關,比談判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