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惠面帶笑容,可是這話裡的意思,便是威脅。
什麼叫生靈塗炭?兩國戰事連綿,我攻你守屍橫遍野,誰也得不到休養生息,這便是了。
段少連的臉色一變,這可讓他有些不寒而慄。這遼人生性野蠻,昨日皇太弟一言不合便要角觗,今日遼國宰相開口閉口生靈塗炭,端的是讓人心驚膽戰。
“蕭相公,這樣說有點不太合適吧。”段少連急忙陪笑道:“關南被後周所奪,遼國卻要對我大宋用兵,這是何道理。蕭相公慎言,恐與兩國關係徒增變難。”
蕭惠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可變難的?過了白溝河,一馬平川。我不知道宋國,有沒有人可以擋住我大遼的鐵騎。既然宋國不給這關南之地,我大遼便自己去取。或許還能得到的更多,便是飲馬黃河,也不一定。”
此人語氣狂妄,表面上對宋使很是重視,禮數也周到。可是一開口,便露出本性來,前面的周到禮數,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或者說,就是故意讓宋使放鬆,再驟然施以高壓,以奪其膽魄。
段少連一個翰林直學士,說些體面話還可以,但是面對蕭惠這等殺伐決斷的人物,便在氣勢上被絕對壓制了。
在範宇看來,段少連額頭冒汗,卻是手在袖中輕微顫抖,帶的衣袖都在抖動。
“蕭相公莫要這等強橫,我大宋何時怕過遼國。”範宇此時開口道:“澶淵之盟可非城下之盟,便是之前,都是我大宋主攻遼國。若是以蕭相公這等說法,那便請遼國歸還我大宋的燕雲十六州故地。”
蕭惠眉頭一皺,卻又笑道:“這可是當初我大遼的兒皇帝,後晉石敬瑭所贈送於我大遼的,這是孝道,與你宋國何干。何況彼時宋國還未立國,更是何來此言。”
範宇怒氣漸長,可是臉上卻毫無表情,“燕雲十六州,向為我漢兒故土。豈因朝代更替,便可拱手於異族?後晉已亡而遼國未亡,理應歸還我大宋。”
“時過境遷,安樂侯這些話,說了也是無用。”蕭惠搖了搖頭道。
“既然時過境遷,想必蕭相公所說的話也是無用了。”範宇微哂道。
段少連看著兩人唇槍舌劍,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但是看到範宇不落下風,卻又有些不舒服。
“蕭相公,你的這些話,我可代為轉告於我大宋官家。至於其他的,我等也只能做個聽客。”段少連拱手道。
蕭惠卻不想就這麼毫無收穫,他看向範宇道:“遠的不說,咱們只說近的。宋國所佔據的關南,理應送還我大遼。否則的話,澶淵之盟怕是也到此為止了。若非宋國每年納以歲幣,我大遼的鐵騎,恐早已拿下汴梁多時。以我大遼兵鋒之盛,拿下關南之地易如反掌。如今與爾等說,不過是不想壞了與大宋的關係而已。”
“蕭相公的意思,是我大宋這些年的歲幣都白送了?”範宇看向對方,接著道:“或者是說,大宋以後不用送歲幣,澶淵之盟就此取消。然後兩國各領大軍,分個高下再說。只怕我大宋消耗的起,而遼國卻消耗不起。”
大宋佔據中原之地,是舉世公認的富國。這一點蕭惠就是想反駁,也沒有足夠的理由。
“我大遼正是顧念兩國之誼,才會提出此事。若宋國也念兩國情誼,答應下來,豈不是美事。”蕭惠卻是避開了範宇關於消耗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