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江佑亭指揮使很是卑微,巴結之意漾然於面。
範宇看著對方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糾結。邊軍走私與王氏家族走私的性質有所不同,一個是純為家族私利,一個起初是為了改善生活和境遇。
甚至有可能,雙方還有所勾結。
不過,這江佑亭也點明瞭,邊軍走私是為了刺探情報。這個理由倒也算說得過去,並不是搪塞之辭。
範宇盯著這江佑亭看了半晌,使得對方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狄青感覺氣氛不對,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是心中也已萬分警惕。
這等邊軍皆為驕悍之輩,表面謙卑內裡狠辣也是有的。若是真的狠下心來,與欽差火併一場,而後投敵也有可能。
“江指揮,這儀程就不必了。”範宇看到江佑亭有些煩躁不安,這才開口道:“既然是邊軍兄弟們冒險在敵境賺來的,我豈能分潤。只要不向西夏走私朝廷禁止的貨物,我便當作不知道。”
江佑亭一聽範宇並不追究,立時大喜,急忙舉盞躬身道:“範欽差能體諒我等的艱深之處,我火山軍上下銘感五內!下官江佑亭,代火山軍上下數千兄弟,向範欽差敬一盞酒!願範欽差長命多福位極人臣!”
範宇不由得失笑,這傢伙一句話,把福祿壽都給自己賀了。
“你莫高興的太早。”範宇話鋒一轉道:“包拯包青天,不日便到太原府複審王氏家族一案。你若與王氏有所牽連,還是早做打算。若是牽連的不深,我也可代為替你說項。”
包拯的青天之名,確實是比較大。江佑亭聽到包拯要到太原察案,還是王氏家族的案子,他就有些打鼓。
“實不相瞞,下官與那王氏確實有些關係。”江佑亭聽到範宇要保他,自然全盤交待,“我這裡走私出去的許多貨物,都是從王氏那裡籌辦。”
範宇問道:“其中可有鐵器硝石和礬,這些朝廷嚴禁走私和官賣之貨物?”
江佑亭當即否認道:“啟稟範欽差,下官的轄地雖然是三國交界,但是也只是走私茶葉絲綢瓷器等物,朝廷所禁的,下官可不敢碰。否則的話,也不會見了範欽差,便自行將走私之事說出來。”
“遼國並不缺少鐵器,西夏雖然缺鐵,可是從宋境內運送到西夏,根本就不必走火山軍的轄地。硝和礬這兩樣東西,這兩國皆不知其所用,就更談不上。”江佑亭怕範宇不信自己的話,卻也交待道:“下官為了補貼軍中,倒是從西夏和遼國走私過一些鹽。範欽差若為此要殺我的頭,我江佑亭便認了。”
這傢伙自己送把柄給範宇,倒是真的會做人。範宇雖是巡邊欽差,卻不是管軍法的。邊軍走私之事,其實並不是少數,而是多數。
範宇真的治他的罪,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江佑亭也看出來了,才會如此大膽的交待。
而且,就算是將這江佑亭弄下去,這裡也不會更好。
範宇又不是封建王朝的制度絕對維護者,這等事在他看來雖有問題,但也絕不能一刀切的來改變。
“你自己寫個供狀,我會派人送去太原,交予包拯包欽差。”範宇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