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宇聽了狄青的話,不由哈哈大笑。
自己讓官家莫要支援高昌,是因為嫌高昌太過礙事,任其被李元昊的新西夏滅掉,還能拉長李元昊的戰線。
而狄青卻是從另一個角度,直接看透了高昌國王僕固得斤的心思。
但是範宇還是問道:“高昌乃是我朝與李元昊新西夏之間的緩衝,若是不救,待其被李元昊所滅,則李元昊實力大增,與我大宋定然再起戰端啊。”
“侯爺卻是多慮了。”狄青談起軍略來,便十分自信,“若是我朝此時出兵,卻是十分不利。如今與遼國之間的戰事剛剛結束不久,國力尚未恢復。而且現在便出兵與李元昊的人馬交戰,便要出兵於高昌。其間路途千里盡皆戈壁大漠,輸送輜重補給並不容易,消耗極大。加之高昌尚存,我朝用兵之後,還須退出其土,最後卻是耗費錢糧無數將士傷狼藉,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下官以為,我大宋應該按兵不動以逸代勞,坐看李元昊將高昌覆滅便是。”狄青眼中泛出冷光,“待李元昊佔據了高昌全境,則其立足亦定不穩。若是新西夏敢主動來攻我朝的瓜沙二州,那是最好不過。正可以這兩州為河西門戶,嚴防死守以消耗新西夏的國力。我軍火器精良,對於那新西夏勝算極大。即使被其佔據了瓜沙二州我軍失利,我軍亦可自玉門關、肅州府層層設防拒敵。下官今為新軍都指揮使,已命五萬將士枕戈待旦,自信不會敗於新西夏之手。”
範宇知道歷史上的狄青是名將,此時聽到狄青如此自信,便笑道:“狄大哥可知,那新西夏亦不容小視了。遼國前些時日往新西夏派出使節,遼國使節劉六符已將遼國火器製造之法售予了李元昊。若是新西夏軍不來則已,來的話定然是帶著火器的。若是這般,卻不知你又要如何應對。”
原本張唐卿等幾名文官,正在飲酒聽範宇和狄青談軍略,卻不想聽到這麼一個訊息。他們都是在河西為官,不由得臉上皆已變色。
倒不是害怕新西夏擁有火器,而是害怕剛剛有些起色的河西路,再被打個稀爛。
“侯爺,那新西夏,不會打到河西境內吧。”徐授最是擔心的道。
他如今身為河西常平提舉,掌管一路的錢糧經濟,所受影響最大。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都會使得他這裡用度緊張。
“打不打得到河西境內,這要看狄大哥的才是。”範宇看向狄青道。
狄青神色只是一動,卻並不是多麼驚訝。之前與遼國作戰,遼國一樣有火器,卻也沒能勝過宋軍。如今新西夏有了火器,又能如何。
“侯爺是在考我不成。”狄青此時也笑了起來,“如今我朝的火器,幾乎日新月異。即便新西夏有火器,亦難是我軍對手。下官會收縮兵力,先與新西夏在瓜州消耗一些時日。再派一支偏師走崑崙山腳,出約昌城,攻打于闐直至疏勒,威脅新西夏的後路。新西夏戰線數千裡,之前消耗已巨,如何能當?新軍主力再發力退敵,則高昌之土可盡收於我大宋之手。侯爺當知,下官是否紙上談兵。”
範宇自然能判斷出來,狄青所說的便是經典軍略。不但穩紮穩打,而且切實可行。
除非新西夏不主動進攻,否則必定要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