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利仁榮的印象當中,李元昊向來是個驕傲無比之人。
而且從來沒見李元昊表現出,對什麼事情害怕的。
但是如今的李元昊卻主動低頭,要去迎合遼國,以求得遼國的援助。
這使得野利仁榮不但心中生出屈辱感,甚至有了窮途末路之感。
雖然心中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卻不能由自己這個西夏重臣宣之於口。
野利仁榮深知,李元昊此時的脆弱。若是自己敢說些喪氣話,只怕自己的腦袋便不是自己的了。
而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滿朝上下振奮起來,方可堅持到有所轉機。
但是使得西夏局面有所轉機的關鍵,便在於仍舊看似強大的遼國。
“臣知道了。”野利仁榮答應下來,又道:“前次遼相蕭惠曾提出,使我西夏再次向遼國稱臣,臣並沒有答應。”
李元昊聽了野利仁榮的這句話,沉默了片刻才黯然道:“稱臣與否,眼下並不重要。若是宋國再這樣咄咄逼人下去,我怕愧對列祖列宗。”
“大王,臣有一言,不知可不可行。”張元聽著李元昊與野利仁榮的對話,此時突然介面道:“若是我西夏繼續向宋國稱臣,獻以重寶名馬美人,以及宋國所佔之國土,想來以宋國官家之仁厚,當能罷兵休戰。”
不等李元昊開口,野利仁榮便直接搖頭。
“張兄,宋國耗費無數,只怕宋國官家答應休戰,其朝中諸臣也不答應。”野利仁榮嘆息道:“我西夏對於宋中幾降幾叛,在其朝中上下,早已成為無信之國。而今宋國又打通河西之地,更是視我朝為極大的威脅。還有那宋國的安樂侯,此人極力扇動宋國官家對我西夏用兵。包括向遼國宣稱大王欲要稱帝、助遼國殺戮其境內党項各部,皆有此人的算計。若是此時去向宋國稱臣,恐怕只會徒取其辱。如宋國提出讓大王入汴梁為質,又如何化解。”
張元不由啞口無言,只能道:“也罷,那就拜託野利兄走一趟遼國,請遼帝為我西夏做主吧。”
李元昊點頭道:“如今曹琮已經佔據了耀德城,西平府只有兩萬餘人的守軍。若是曹琮直接出兵西平府,二十萬大軍碾壓之下,怕是我軍都來不及抵抗,還是要想辦法拖延一番才好。”
“大王不必為此心憂,那曹琮若是急於進兵,便可派卓羅和南軍司、西壽保泰軍司直插其後路。”張元卻是安慰道:“只要不與宋軍正面交戰,便足可拖住曹琮所部的二十萬大軍。”
聽到張元的話,李元昊點點頭,卻是心中也沒有多少把握。
“如今我軍新敗,已顯勢弱之態。能拖得一日,便是一日。”李元昊開口道:“兵力還要再次收縮方可,以免再遭損失。白池城的祥佑軍司與左廂神勇軍司,都後撤到懷州,以護興慶府。卓羅和南軍司、西壽保泰軍司、靜塞軍司,集中於西平府。放棄應理鳴沙二城,並遷各部族於黑山威福軍司防區,以免受宋軍荼毒。”
野利仁榮聽到李元昊的話,吃了一驚。收縮兵力還沒有什麼,但是遷移各部族於西夏北方,這便是有了逃走的心思了。
“大王,若是有心使我黨項各部北遷,不如連我軍的兵力也都北撤如何?”野利仁榮並沒有勸阻,而是獻計道:“甚至我們連西平府都讓出來,便可與宋軍隔黃河而對峙。若是宋軍想要進攻我軍,便須強行渡河。如此,既可減少與宋軍交戰,保持兵力,亦可等待遼國出手。”
其實還有一句話,野利仁榮並沒有說,那就是是逃的時候更方便一些。
李元昊是心思縝密之人,一聽便明白了野利仁榮的意思。
略一思索,李元昊便點頭道:“西平府乃是大城,不可輕棄。但是留此老弱殘兵守城,也是可以的。”
於是,西夏君臣又形成了一套再次全面收縮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