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友是正統的讀書人,幾次科考下來雖然名落孫山,但是這骨子裡面還是有些古板的。他聽完了範宇的這些話,汗都下來了。
“這、這恐怕有些……”林中友想了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林先生可是覺得,寫這些事情有辱斯文?”範宇已經猜到了林中友所想。
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林中友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範宇搖了搖頭道:“這樣的想的人,怕不是隻有林先生一人,這裡只有那門房或許不會這樣想。”
林中友訕訕一笑,搓著手道:“侯爺,我等讀書人實是對於這等市井俗事少有關心,卻是有些不好接受了。不過,侯爺既然已經說了,我等盡力而為便是。”
對方這個態度有些勉強,卻是讓範宇心中有所不滿。
可是這等情況,就是換個讀書人,怕也依舊是這等觀念。若是找個識字的算命先生這等江湖人,範宇也不願意。那等人心思不純,做事怕是會變了味道。
想了一想,範宇便對林中友肅然道:“林先生,記錄市井之事千萬莫要勉強為之。須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若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這書可就都讀的死了。”
範宇自己覺得還算平常的一句話,對於林中友來說卻是振聾發聵了。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林中友回頭看看自己的前半生,豈不是沒能跳出去這句話。
自己只覺對人客客氣氣,便是人情了。可是仔細想一想,莫不是一種敬而遠之的疏離。而人情世事,卻是構成天下萬民百態的最常見之事,自然是學問也是文章了。
林中友此時恍然,原來自己所欠缺的,便是這等人情世事。醍醐灌頂般的大徹大悟油然而生,若是將來自己再赴考場,便會有極大可能被取中。
範宇看到林中友被雷擊了似的發了一會兒呆,卻是突然一下子起身。
林中友對範宇深深一躬到地,這才道:“沒想到、沒想到,侯爺一句話便讓我悟了。什麼有辱斯文,卻是我想的差了,不過是自命清高。若是一直如此下去,定然是命比紙薄的下場。侯爺此言,足為我師。”
原本範宇也沒指望自己兩句話便有多大的效用,現在看來效果還是不錯的。
“林先生能這麼想,定然是已經是念頭通達了,如何來做,想必也已明白。”範宇笑著點頭道:“鹿鳴書報社的其他人,還是要靠先生來說服才是。”
林中友急忙道:“這是自然,這是我的份內之事。”
範宇哈哈一笑,“林先生這個社長可要做好,過幾日便會安排一些印刷機械送過來,將後院劃出來,專門做這印刷作坊便是了。”
“侯爺放心便是,我會多請幾個雕版師傅,讓他們雕出木版。這次聽侯爺的,不會替侯爺省錢了。”林中友此時對於範宇是信服的,不由開玩笑道。
“這個……”範宇急忙擺手道:“不用多,一兩個雕工只雕一雕書報上的插圖便足亦。其餘的字嗎,都是如同小印章一般的活字,不用另行雕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