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宇回到家中,將自己在田間的事情,都講與義母李婆婆聽。
李婆婆聽了這些話,便皺眉對範宇道:“宇兒,陳州鬧了饑荒,怕是咱們草橋鎮也要受到牽連。陳州與西華縣相鄰,距咱們這裡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既然你已經碰到了這些逃荒之人,怕是還會有更多的人要來到草橋鎮上。到時鎮上的糧價,怕是要一下子大漲。你要早做準備,先去收購一些糧食回來,免得到時咱家養這些人都沒得吃。”
範宇卻並不著急,他應道:“娘不必憂心,咱們家中糧倉還有上千斤的麥子,養著這張老丈一家,倒也不至於餓到。等展公子和包拯包大人在陳州開始賑濟糧食,這饑荒很快便會過去了。咱們如果這時去採買糧食,怕是會抬高糧價,將人心都弄的恐慌,反而給展公子他們添了亂。”
他是真的不急,關於陳州放糧範宇是非常篤定會發生的事。在這個時候去買糧食,只怕糧價已經抬了起來,買了高價糧不說,到時還等於虧了一大筆錢出去。
可李婆婆卻堅持道:“宇兒莫要大意,孃的經歷多一些。饑民一旦沒了糧食,說不準便會揭杆而起。若只搶糧食還好,只怕還會死人。我兒多積一些存糧,可多護住一些饑民。且將這些饑民擰成一股繩,方能反過來護住咱家的這些家業。千萬莫要因小失大,捨不得些許花費。哪怕家財散盡,只要留下有用之身,又有田地在手,難道我兒還怕不能東山再起不成。”
聽到義母這樣說,範宇不由得對李婆婆感到很是佩服。義母能講出這樣一番話來,這眼光和見識,就不是那些小門小戶的暴發戶能想到的。
雖是自己義母見識不凡,可是註定還會賠錢,這讓範宇有點心疼。
不過,範宇轉念一想,自己跟著義母將來必定吃香喝辣今年富貴,這點小小的付出實在不算啥。此時為了這些事,犯不上惹的義母不快。
而且透過此事,就是虧了錢也能讓義母對自己愧疚,虧的越多義母就越愧疚,怎麼算都是合適的。
“行,娘也是心善,如此我便都聽孃的。咱家的錢我取一半,都換成糧食便可。”範宇在心底打過了小九九,便誠心道:“若有饑民,也能多救幾人。”
草橋鎮雖然住了幾百戶人家,可是這糧鋪只有一家。可也巧了,糧鋪的東家,正是秦虎秦員外。
範宇來到秦家的糧鋪,便提出要買進一批糧食。
糧鋪中的人自然認得範宇是範勝之子,加上昨日王主薄特意去秦家向秦員外提親,糧鋪中的夥計和掌櫃都已經知曉,對範宇就格外的注意。
見到範宇前來購糧,掌櫃姓賀便讓他稍等,又派了腿腳快的夥計跑去秦府,好問問秦員外的主意。
若是輕易就將糧食賣與範宇,惹的東家不高興,他這個糧鋪掌櫃可就不好受了。
這些事都是當著範宇的面,範宇也不以為意。自己前來買糧,也是照顧對方的生意,還能拒絕自己不成?
很快那夥計回來,便對著賀掌櫃道:“員外說了,別人買糧可以平價,若是這範宇要買,不管買多少,可都要高出一成的價錢才是。”
範宇聽到這些,搖頭一笑道:“如此也可,都依員外便是。”
糧鋪的賀掌櫃此時意味深長的道:“範小哥,一石麥子以前可是要七百餘文,如今已經漲到了八百文一石。再加一成的價錢,可就是八百八十文。裡外裡,一石麥子可是差了一百多文的價錢啊。莫不是小哥要將糧食屯積起來,等陳州饑荒再鬧大些,好賣個高價不成?”
擺擺手,範宇知道這是對方在探自己的口風,便笑道:“賀掌櫃想的多了,我如今手中不過只有三十餘貫錢鈔,滿打滿算也不過買下四十石的麥子。這點糧食就算是買個高價,才賺得多少貫?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罷了,免得西華縣也鬧了饑荒。”
賀掌櫃聞言,便露出一副看土包子的神情看著範宇,“你啊,還是年少無知。咱們西華縣,相距東京汴梁也不過二百里,算不得天子腳下,也是在官家的腳旁邊。陳州鬧了饑荒,咱們這裡的糧價還沒漲多少,便是這個原因。不然的話,這糧價怕是早就上了天。範小哥聽我一句,莫要與秦員外鬥氣充面子。少年人被拒了婚,忍一忍便過去,何必將自己家的錢財亂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