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陽驕似火,雖然已經是下午六點,烈日還是掛在山尖上方久久不肯落下,恣意地揮霍著熱力。灰黃的土泥路踩上去還微微發燙,周圍的荒野樹木一片無精打采。
一隻同樣無精打采的紙鶴飄飄搖搖地落在土路旁邊的田梗上,皺巴巴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約莫半炷香後,一名十七八歲許的清秀少年從山坳處轉出,足不沾塵地走來。少年挎著一隻小布包,身上穿著一套很有華國特色的夏裝校服,看起來非常乾淨,這麼熱的天氣徒步行走竟不見出汗,一副神情氣閒的模樣。
少年走到田梗旁,俯身撿起那隻皺巴巴的紙鶴,抬頭遊目四望,嘴裡低聲嘀咕著:“這又是什麼鬼地方?”
這名少年赫然正是張去一,自從那晚離開了倚翠廣場,他利用符鶴追蹤斗篷男子,沒成想這一追就是十幾天,從魯省攆到豫省,又從豫省追至陝省,足足橫跨三大省,輾轉近千里之遙。
斗篷男子相當狡猾和警覺,有好幾次張去一都差不多抓住他了,最後都讓他走脫掉。尤其是那貨的縮骨術讓人十分頭痛,一會躲到火車站的垃圾筒,一會鑽進火車的行李架,要麼就躲到過往的車底下,有一次還鑽進野地的墳洞裡……
而且,符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失效,需要重新加註靈力,幸好張去一能夠大至推算出鬥蓬男的逃跑方向,否則早就追丟了。
剛開始的時候,張去一還可以透過手機定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後來手機沒電了,連他自己都不知追到哪了。比如說現在,他就不知道目前身在何處,只曉得大概在陝省範圍內。
此時,太陽終於下了山尖,四野暮色開始蒼茫起來,目力所及看不到任何城鎮村莊。
“他大爺的,今晚又要露宿野外了,好餓啊!”張去一惱火地暗罵了一句。
十幾個日夜的追殺,輾轉近千里,他已經有些身心俱疲,但胸中的怒火卻是更熾盛了,斗篷男子殺人煉魂的手段太兇殘陰毒,再加上爺爺身受重傷的仇,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誓要將其斃於掌下。
正在躊躇之際,一輛馬拉板車從土路那頭嘀嘀得得的走了過來,趕車的是一名滿臉皺褶的老農。板車上載著幾麻袋的紅薯,還有犁鏵等農具。一名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坐在其中一隻麻袋上,正拿著一條洗乾淨的紅薯啃得津津有味。
“籲~,小夥子哎,天快黑,鳥崽子都歸窩了,你在這裡幹啥哩?”老農在旁邊勒停馬車,眼神狐疑地打量著張去一,操著一口陝省特有的濃重口音詢問起來。
張去一回味了一下才完全弄懂,微笑道:“老人家,我是來旅遊的,可是迷路了,手機又正好沒電,能不能帶我去附近的村鎮借宿一晚?”
“哎喲,現在的年輕娃子都任性得很那,搞啥子說走就走的旅行,一點都不注意安全,要出事了,讓你父母家人咋辦?”老農搖著頭指了指身後,示意張去一坐上馬車。
張去一暗汗,連聲道謝後跳上馬車去,那名小女孩不好意思往旁邊挪了挪,啃著的紅薯也偷偷收到身後,顯得很侷促而害羞。
張去一對著她笑了笑,自我介紹道:“小妹妹你好,我叫張去一,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