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寒冬,沙島上也滿是積雪。在水寨的大院子之中,周泰披頭散髮的坐在臺階之上,上身突兀的披著一件裘襖,但是在裘襖裡面確是裸露的胸膛。
他的眼光死死盯著演武臺,上面十八般兵器盡有,可是如此寒冷的天氣加上深夜已至,哪裡會有人去操練?
“公奕你說說看,這到底是個什麼事!”
周泰用力一拍木製臺階,憋了這麼久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而那傾訴的物件還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蔣欽。
蔣欽比周泰的年紀要大上幾歲,與周泰粗線條相比蔣欽也更加成熟謹慎了許多。此時的他束髮整齊,穿著一身黑色的裘襖,斜靠在木框之上,對於周泰的抱怨只是聽,卻沒有說。
“我周泰知道,這次是被張從那個王八蛋算計的死死的,進也不行,退也不行,恐怕真如那個小太守說的一樣,這次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他的了。”
蔣欽微微挑眉,周泰繼續說道:“老子做了一輩子的九江賊也從來沒有這麼憋屈過,說來也怪這該死的天,寨子裡已經沒有多少餘糧了,要不是為了兄弟們的口食,我犯得著冒險答應張從那個老不死的?”
周泰說的義憤填膺,卻見好兄弟還是一言不發,只能仰頭望了望蔣欽,微怒道:“都到這個時候了,公奕你還給我打啞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也給兄弟一個準話可好?”
聽了周泰的話,蔣欽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開口之後,語氣顯得十分謹慎。
“幼平你也跟高太守單獨聊過了,按你看,他的誠意如何?”
周泰眼珠子轉了幾圈,思索了一番,才說道:“看樣很真誠,他也將局勢給我分析了一遍,讓我回來再考慮考慮,而且還提醒我水寨之中恐有細作。”
細作?蔣欽的臉色越發的凝重了,他仔細一想也覺得高雲的推測很有可能。既然這件事情是張從給自己設下的圈套,那麼一定會在水寨中安插釘子。
要知道張從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高雲的結局,那麼這名細作一定是在慫恿周泰殺掉高雲的其中一個!
“細作的事情我會處理。”蔣欽似乎已經有了對策一般,“但是我們以後的前途命運是時候好好做做打算了。”
蔣欽挪了一下步子,在周泰旁邊坐了下來,“正如高太守說的那樣,我們若是殺了他,張從一定會打著為太守報仇的旗號踏平我們水寨,整個廬江郡的兵力我們暫且不敵,更何況這個太守還是袁世子最為重要的心腹之一!”
袁世子?袁耀?袁公路的兒子?周泰猛地一驚,他不是蔣欽自然不知道這些訊息,他可以不將廬江不將揚州放在眼裡,但是那個江南第一霸主袁術,他絕對不敢硬抗。
蔣欽對周泰的表情也是瞭然於心,嘆了口氣則道:“確實,我們殺了高雲,大不了亡命天涯,南方是他袁公路的地盤,我們去北方還不行麼?但是幼平你也要想清楚,我們一走這些跟隨我們的兄弟就要做那刀下鬼,而且我們曾經立下的宏願,恐怕也難以實現了。”
宏願?周泰的腦海開始浮現曾經的場景。大丈夫習的一身本領自然要賣給那有用之人,他也想過建功立業,他也想過投靠明公,只是陰差陽錯,明主難尋,才不得做了這江賊罷了。
周泰雖然粗線條,但是不代表他不明白這天下的局勢,縱觀天下二袁勢力最大,現在殺了袁耀的心腹,就等於將自己的仕途折斷,到時候天下再大哪裡又有自己的容身之處?最終的結局恐怕就要隱居山林,與樹木野獸為伴。
大丈夫生逢亂世,必然要建功立業,無論是自己的雄心壯志,還是這一身的好武藝都不允許他周幼平淪落到一個山林野人的局面。
“公奕,你也別跟我繞彎子,有什麼直說就好,你點子多,這次我周泰都聽你的!”
周泰話說的簡單,但是蔣欽明白,自己的過命好友已經將生死託付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也不做猶豫,揉了揉額頭就說道:“時不我待,這次我們恐怕要做一場賭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