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奔雷而來,張從起身那一刻就帶著捨我其誰之勢,語氣亢奮,聲調激昂,還立於道德標杆之上,短時間內甚至讓場內的官員都感到共鳴。
“我看此酒...不喝也罷!”
郝昭已經抬頭了,他青春的臉龐漸漸變得扭曲,從訊息來看坑害高雲的肯定是眼前之人無疑,他骨子裡還有武人的傲氣,加上恩師失蹤,哪裡還能受得了這樣的羞辱。
郝昭的嘴角微微觸動,死死瞪著張從那高傲到極點的雙眼,他從雙手捧杯已經變成了單手,空閒出來的左臂豎直向下,手成拳狀,筋骨已經因為用力咔擦作響。
陸康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只能微微搖頭,本來他是十分看好高雲這個小徒弟的,甚至剛剛他都能從郝昭的身上看出一點高雲從容不迫的身影,但是從郝昭憤怒的那一刻,他已經有些失望了。
畢竟還是武人,這是陸康的一聲嘆息,此時若是郝昭真的忍不住出手,那麼事情必然會向不利於自己一方的方向發展,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是他早已經與郭嘉約定好,現在還不是他出面的時候。
陸遜的眉頭一樣緊鎖,他時刻注視著郝昭的行為,他甚至已經將自己代入了郝昭的身份之中,心裡不由的為郝昭捏了一把冷汗。
與陸遜相反的卻是賀齊,這個年紀還要稍小的孩子正瞪大了眼睛,臉上顯得人畜無害,讓旁人讀到的也只有對新鮮事物的好奇,若是不明白賀齊心思縝密之人還真的會被他的樣貌欺騙下去。
“張...”
郝昭似乎已經憋不住,正要準備開口呵斥,眼前卻突然有一道黑影閃動,緊接其後的便是一聲痛徹心扉的喊叫。
這一變故讓所有人都是始料不及,果盤到底從何來而?又是誰敢當眾襲擊張從?世家官員們頓時大眼瞪小眼,驚訝的甚至都忘了去看看張從傷勢如何,場面一時間安靜的詭異。
郝昭回頭,哪裡還有傲氣凌人的張從?只見那張從應聲撲到在地,右手捂著臉龐,低聲哀嚎,從他指縫之中不難看出,那一半的臉已經腫得不成人形。
“元日慶典,怎容小人放肆?”
這一句話再次吸引了眾人的眼前,往門外望去,只見一人,披頭散髮,衣襟不整,腳步踉蹌,臉上還微微帶著醉意。
眾人明白,這便是那始作俑者!
此人不僅偷襲了張縣尉,還口放狂言。
場中傳來竊竊私語,大多都是在議論來人,男子卻是絲毫不顧,一把走到了張從的案几之前。
“豬狗縣尉還不起身?也好讓我看看是何人模狗樣。”
拿起案几上的酒壺,仰頭暢飲,飲完之後男子一把擦乾了殘留嘴角的酒跡,猖狂大笑。
張從真可謂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突然被人砸了了不說,還要受著這般辱罵。但是此時臉部劇痛卻傳遍全身,只能單手伏地,緩緩起身。
“來人,來人,還不將此狂徒拿下?”
張從想要大聲,但是鑽心的疼痛又不得不讓他壓低聲線,欲呵斥卻不能,只能捂著臉頰,樣貌十分滑稽。
並沒有張從想象的那般甲士盡出,氣氛尷尬到極點,張從這才想到自己身在太守府,但是為了顏面,只能繼續喝道。
“怎麼?太守府已經沒有侍從了嗎?任由如此狂徒肆意妄為?”
“哈哈哈。”男子又是一聲大笑,猛地將酒壺執地,對著張從喝道:“什麼時候豬狗縣尉也能在太守府發號施令了?莫非你這豬狗縣尉還想僭越不成?”
左一句豬狗縣尉,又一句豬狗縣尉已進讓張從忍無可忍,只能瞪著男子問道:“一派胡言!汝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敢辱漢廷官員?”
“我乃太守府幕僚禰衡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