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見狀,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又不知道怎麼說。
她一向是溫柔到了極致的人,總是眉眼彎彎,能掐出一兜的水來。
“阿嫂是來觀裡還願的嗎?”
他這位大嫂,最早只是信佛。
後來為了給他求神拜佛,是佛也信,道也信,用她自己的話說,誰能保佑得了他一世安康,她便信誰。
倒沒有了從前的那股子虔誠。
柳氏搖頭說不是:“知道你為了趙王殿下的病情著急,搬來觀裡住,我在家熬了雞湯,來看看你。”
她噙著淡淡的笑意,把早放在徐冽面前的那盅湯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觀裡粗茶淡飯,知道你是為了趙王殿下好,但自個兒的身子也要仔細著,偶爾吃一盅雞湯是不妨事的。
我熬了幾個時辰,你可別叫我再帶回去,不像話。”
徐冽便只好說好。
只是柳氏眉目間雖然坦蕩一片,他還是有些預感,稍稍抿唇,去開了那盅湯。
香氣撲鼻而來,白瓷小勺拿在手裡,在湯裡舀了兩下,喝了兩口,才重把勺子放回去,抬頭看柳氏:“阿嫂特意來看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
虞令貞的病情,宮裡每天都會有人到玉安觀來告訴他,自然不會跟虞令貞有關。
柳氏果然面露危難之色。
徐冽眉心一攏,心裡又隱有了數:“阿嫂……”
“你先聽我說完。”
柳氏還沒開始說正事兒,先嘆了口氣:“我原說不來的,可你大哥不肯死心,還是想叫我來跟你說一說。
六郎,你都這麼大了,你看別人家這個年紀的郎君,做了一家之主,哪個不是兒孫滿堂了的?
你的心思,早些年跟我們說的很清楚,我跟你大哥……
你大哥總是不放心你,我們肯體諒,可到底不放心不是?
如今我還能替你操持些,顧著你一些,但以後呢?要是哪天我跟你大哥都不在了……”
“阿嫂,別說這個。”徐冽這些年越發聽不得人說生死。
說起來也好笑。
他年輕時候是戰場殺伐的將軍,生死本是最尋常不過的事。
如今竟聽不得這個了。
柳氏無奈嘆了口氣:“總之,這身邊還是要有個人不是?
你心有所屬,跟皇……那位,也算是圓滿。”
她說的隱晦。
所謂圓滿,指的是虞令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