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爺到了“五步村”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村民看到這個氣喘吁吁的老頭都覺得奇怪,看他一身行頭應該有些來歷,大家平日又都被有錢人欺負慣了,所以他們都是對凌老爺點頭哈腰。
沒有理會村民的目光,凌老爺徑直走向了村尾的一間茅草屋。這條路他已經來過許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天黑時分一個來回,所以村民都沒見過,這還是頭一回大白天趕過來。
茅舍的小院兒裡,一個頭發散亂,衣衫襤褸的老婦人正在給院裡的小雞餵食,凌老爺站在柵欄外面,輕聲說道:“娘!”
老婦人一抬頭,氣道:“誰是你娘?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這樣叫我。”
“娘,哦,凌婆,我這來是有急事,耽擱不得啊。”凌老爺說道。
凌婆開啟柵欄,就和凌老爺一起進屋然後關上了破舊的木門。
“你這麼急,出什麼事了?怎麼還把它帶來。”凌婆問道。
凌老爺走了許久的路,來到屋裡便坐在椅子上,將昨日的事情跟凌婆細細說明。
“什麼?你答應了?”凌婆拍案而起。
“娘,你可知此時牽連有多廣,我只是先拖著他們,這不一宿沒睡,跑您這兒來想辦法嗎?”凌老爺說道。
凌婆坐下,嘆道:“如今這世道,大不如前,但我兒切記,禍害他人的事別人可以做,我們凌家絕對做不得,要遭天譴的”凌婆故意把“天譴”二字加重,手還摸著坐上凌老爺帶來的盒子。
“娘,孩兒已經想清楚了,這幾日就將家裡的人一起帶走,然後我再留下來繼續和他們周旋,實在不行,那我就結束生意,遠走他鄉。”凌老爺說道。
“總理衙門哪兒有那麼好對付,你家裡人一動,難道他們還猜不出你有什麼打算嗎?”凌婆說道。
凌老爺一聽,說道:“那可如何是好?”
“我兒莫急,對了,我們在京城裡不是還有個遠親在當官兒嗎?”凌婆說道。
凌老爺一臉不屑的說道:“忘祖之人,提他幹嘛?”
“誒,話可不能這麼說,改姓的事又不是他定的,要怪也只能怪他父親,說白了,人家不肯認祖歸宗還不是這個盒子的事,現在大難臨頭,我也聽說過他的名聲,是個好官兒,你就寫封信給他,讓他在皇上那說點什麼,總好過你去私運鴉片,你爹是怎麼死的你難道都忘了?”凌婆說道。
凌老爺一臉為難的說:“我們都這麼久沒聯絡,你說這林則徐會認人嗎?”
“他認不認是一回事,這可是國家大事,若他還是凌家的後代,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你且試試無妨。”凌婆說道。
“如今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娘,這盒子你可要保管好了。”凌老爺說道。
“玉呢?”凌婆說道。
凌老爺立刻從衣服裡面取出一塊碧玉,但並未交到凌婆手中。
凌婆看了一眼,嘆道:“都怪你爹當年不爭氣,害你受這樣的苦,記得,這玉可是你的命,千萬別丟了。”老人家滿含熱淚的說道。
“兒記得,這些年要娘在外受苦,保我性命,我這天天都睡不著啊。”凌吉秋說道這裡,一下子跪在了母親面前。
凌婆上前扶起他,說道:“我有什麼苦?只要我兒命在,凌家香火不斷,就是要我去死,也是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