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突然開口詢問:“道長,不知我夫人可否再修行?”
這話不只是周舟愣了下,扶蘇背後的兩名仙人愣了下,正在不遠處停駐的幾十名修士和紫雲煙,也都愣了下。
周舟低頭看著扶蘇,笑道:“大公子為何有此一問?”
“實不相瞞,”扶蘇修長的身影站的筆直,面色有些無奈,“我夫人對我極好,我們夫妻二人禮敬恩愛。我中毒瀕死,她不棄我,苦求仙門照料。我雖然昏迷,但都是能聽見的。”
周舟聞言緩緩點頭,繼續聽扶蘇訴說。
扶蘇嘆了聲,笑道:“可夫人一次醉酒之後,曾對我說了許多話,我心中一直放心不下。我問過幾大仙門,他們都說我夫人現在有了氣運庇護,就無法再修行……這是為何?”
周舟開口道:“天地倫常,經緯有序。人族雖有修士,但人族大多為羸弱之身。人皇為人族之主,不可修行長生乃是天道定下的規矩。古之三皇五帝,也都是禪讓退位之後得道飛昇。自夏之後,人皇便只得肉身凡體,若是對百姓有功德,退位之後自可飛昇。”
公子扶蘇緩緩點頭,想必類似的言論也曾聽到過。他問:“那我夫人,為何不行?”
“既已入皇室門庭,則天地阻撓,不可凝丹。”周舟淡淡地解釋了句,“你若是真想好好待她,就不必多提此事,反回讓她心中也不痛快。”
扶蘇面帶慚愧之色,對著周舟行了一禮,“扶蘇受教了。”
“嗯,凡人就算只有半百的芳華,若是開心快活,也不枉走這一糟了。”周舟勸了句,又補充道:“當然,既然為人皇之後,掌有生殺大權,也該為天下百姓造些福祉。”
“道長也懂治國之道嗎?”扶蘇鄭重地問著。
周舟笑著搖頭:“我師承乃是清靜無為太清門,閒雲野鶴、不問世事,只是胡謅幾句,大公子當個玩笑話聽就好。”
“道長所說,字字入心,如何是玩笑?”公子扶蘇嘆了聲,眼中盡是些憂國憂民的愁思。
但他並未對周舟多說什麼,沒有訴說對此時他父親施行的暴政的不滿。其實秦皇為何會讓政令如此嚴苛?並不能一味地去批判,春秋戰國混亂如此多年,若是沒有嚴刑,怕也安不下民心。
這些東西周舟不懂,也沒興趣研究,反正這裡又不是華夏……
天蓬不知和那老僧斗的如何了。
周舟抬頭看著天空,多少還是有點掛念二師兄的。
曲元袋中,米凱爾側躺著睡的安詳,羽翼變作了小小的模樣,長髮披散,呼吸勻稱。
白蓮兒面色也好看些了,雖然被戴上了獻祭護腕,但並不影響她骨魔真身的填補。
段金喊她屍魔,周舟當她是白骨夫人,那老僧和蜈蚣喊她做骨魔……不管如何稱呼,她這次沒有被佛門帶走,周舟就在想,會不會產生些什麼變故。
什麼變故?自然是對西遊的影響。
若是西遊中必然要有白骨夫人這一遭,那白蓮兒莫非註定要回那白虎嶺受苦?
她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幾句話,讓周舟心中稍有些堵悶。
佛門怕是還會來找他要人吧……他能護住白蓮兒嗎?今日這老僧已經是天仙,下次若是來個大能,甚至是當年遭遇六耳獼猴時,現出行蹤的那個大和尚……
白蓮兒此時已經將信任交給了自己,自己如何能輕易讓她被捉回去?
她銀髮飄舞從骨架中跌落的畫面浮現眼前,周舟心中多了幾分惆悵。
倒不是說,他看上了白骨精如何,並非是那種感情和悸動;只是和白蓮兒一起並肩作戰,就結下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
“道長,”樹下的扶蘇拱手喊著,“已經傳回了些訊息,有知道下毒之事大概經過的修士,從幾千裡外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