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禮洗了澡出來,坐在露天陽臺上,雨點打溼潔白的浴袍。
他點了支菸,濃厚沉香氣味中,不自覺偏頭透過玻璃去看床上那一點小小的隆起。
激烈情事後他的腦子不太清明,全靠多巴胺調動,直覺今晚十分危險,可仔細想一想,似乎從那場宴會就已經掉入她編織密密麻麻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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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四胡同的四合院裡,怎麼看也不像有餐廳的樣子,偏偏於最深處藏著一座鬧中取靜的私人宴廳。
院子裡清代遺留下來的灰磚石和木廂房平白增添幾分淒涼,配上今日鋪天蓋天的大雪,涼得人心裡發慌。
好在幽靜的宴廳裡暖氣很足,花香柳綠中仿若置身春日,所以它叫“春日宴”。
季宴禮謝過服務生添酒,兩指夾煙,鬆垮捏住小而精緻的琉璃酒杯,杯口朝下蓋在桌上。
婉拒所有敬酒,態度隨意又強硬。
生意人識時務,他也有這個不喝酒的資本,自然沒人再來勸。
坐在邊角陪襯的小秘書就沒這麼好運了,中年人喝多了酒不清醒,渾話和手一起上來,逼得她紅了眼眶。
大概是剛剛畢業的年紀,從大學校園這座象牙塔裡出來,尚未觸到這世上最淺層的黑暗,在左拉右扯的勸酒中,固執又屈服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季宴禮滅了煙,維持了一路的好脾性到這裡消耗殆盡,他沒興趣看這種強人所難的戲碼,解圍的話已在嘴邊。
卻被指關節叩擊木門的聲音搶了先,嬌俏溫軟的聲音隨後。
“我進來嘍。”
什麼樣的小女孩會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話,包廂裡一時靜下來,不約而同看向門口。
比人先進門的是悠悠瀰漫的花香,季宴禮在思緒裡翻找了片刻,還是沒憶起是什麼花,他抬眼望過去。
來人著最保守的針織長裙,從頭遮到尾,只在尾端漏出一小節腳踝,白皙纖細。
海藻般長髮鋪散背脊,隨她走動緩慢輕掃她的腰,盈盈一握的腰。
如果說她的身體纖穠合度,那她的臉就太過明媚,只需一笑,勝過這春日宴景裡開得最嬌豔的花。
可是更耀眼的,是她縈繞周身的氣質,或者說,星光。
季宴禮認識她,星辰剛剛踏足珠寶行業時,請過一位年輕的女演員代言,商枝。
商枝笑得嬌嫩,眼神恰到好處掃視桌上每個人,大概只在滑過季宴禮的那刻多停頓了兩秒,接著就朝邀她來的那位禿頭中年男告罪:“小劉總選的地方可真不好找,我來遲了,要自罰三杯。”
她說話自帶一種渾然天成的嬌憨,三分撒嬌,七分正經,讓人怎麼捨得生氣。
小劉總起身來迎她:“咱們大明星事忙,遲就遲了,哪裡有什麼重要的。”
他酒喝不少,又向來不太看得起這些戲子,當她們是頤指氣使的玩物,說話間手握過商枝滑膩的手,若有似無的撫了一下。
商枝笑意不減,看不出半點不耐,手上靈巧一翻,改為握手的姿勢,鬆開得自然而然,好像這本就是一個禮節性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