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御升起一股滄海桑田之感,只覺離開像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情。
“起來吧。”
一句簡單示下過後,隋御便攜鳳染走進正院正房當中。
身後隱隱傳來喁喁細語,只聽一個道:“幾年不見,侯爺夫人居然出落的這麼標緻了?不是說錦縣那地方是苦寒之地麼?還能這麼養人呢?”
另一個跟著說:“大將軍的腿真的好了?我特意瞧了,一點都不瘸,哪像癱在炕上被人伺候過的主兒啊?”
“娘子還記得這裡麼?”隋御走到窗邊拉住鳳染的手,“聽底下人說什麼呢?這麼聚精會神的?”
鳳染跟隨隋御走進臥房裡,低眉緩笑,說:“時間過得真的好快。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
“娘子還記得這裡麼?”隋御重複說,“陳設都沒怎麼變。當年你厭嫌我,你瞧——”
隋御指向床榻帷帳上幾處細小破洞,“洞房那夜,你袖口裡藏著剪刀,以為我能把你怎麼著。後來看我癱在床榻上那副德性又氣又惱,轉頭就對帷帳狠狠出氣。”
鳳染用掌心觸控那些破洞,嗤笑道:“都破成這樣也不知給換條新的。他們辦事真敷衍,真把我們當叫花子了。”
她側首抬眼,兩行淚簌簌地落下來,“我應該在那時候就關心你。”
隋御去抹她的淚水,眼淚卻也不由自主地流出來,“說什麼呢?是我配不上你,要是沒有我拖累……”
鳳染霍地踮起腳尖,環著他的脖頸努力去吻他的薄唇。唇瓣交織在一起反覆碾磨,深情的,用力的。好像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表達出他們彼此心裡的感受。
本來舟車勞頓的二人,卻在回到雒都的第一個夜晚輾轉反側。也許是因為心裡裝著太多未知困惑,也許是因為冷不丁換了空間而不能適應。
他們倆索性豁出去,竟來了場酣暢淋漓的床笫之歡。卻見那床榻上被翻紅浪,紫鳳赤鱗不斷相交,不知盤桓到幾許,實在百般難述。
鳳染只覺隋御是不知疲憊的牲口,更擔心次日進宮時雙腿會不停地打顫。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給他補過頭了?應該少讓他喝點靈泉水,那些空間裡的補藥就不該讓他吃那麼久。
真是失策,苦得居然是自己!
因著忽然回京,鳳染沒法子再去往阜郡,她擔心那片田地缺少靈泉水的灌溉再生長不好。臨走之前把李老頭叫到跟前,連忽悠帶矇騙的跟他說,阜郡田地上缺肥料,只有加入錦縣泥土攪拌出來的才管用。
李老頭聽得迷迷糊糊,還沒等認真思考,鳳染那廂已出好計策。便是讓他在錦縣這邊多預備點肥料出來,讓侯卿塵每次回來都帶走一部分。這樣就能源源不斷地改善阜郡土壤。
侯府裡外大小水井早就被鳳染“荼毒”多次,只要李老頭照做,靈泉水就能跟著肥料一起運回阜郡。
雖然靈泉跟鳳染說,影響不會太大,她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可她還是希望田地長勢好些,秋收時好能多產出點糧食。
她人都來雒都了,心卻還留在錦縣那頭。時不時就會想起她經手的各種買賣營生。途經盛州時聶淮特意送了他們一程,還非得給他們奉上不菲的路費。隋御當然沒有接納,只讓他好好與桑梓米鋪談合作就成。
越日清早,鳳染睜著一雙烏青眼套起厚重的北黎朝服。鳳冠霞帔珠圍翠繞,通袖大紅蟒袍外佩著各式裝飾。
鳳染一下子有了禁錮,覺得自己像裝在盒子裡的人。她以前在錦縣隨意慣了,根本沒在乎過這些繁文縟節。寧梧更是臨時抱佛腳,要她打架殺人沒的說,可讓她弄這些彎彎繞,簡直快把她折磨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