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建晟侯府沒有真的空曠下來,每隔幾日,或者連續多日,俱會有漠州鐵騎的舊部投奔而來。
雖然來者都是由古大志和臧定思縝密篩選出來的,但他們要想真正加入侯府家將的隊伍裡,並不是那麼容易。隋御會在各個關口設下考核,只有全部達標的人才有資格留下。
選擇從來都是相互的,當他們選擇跟隨隋御時,便都預設自此以後腦袋都得別在褲腰帶上過活。反之,一旦他們投靠的主子可東山再起,他們也都能跟著富貴顯榮。
他們曾經是隋御的兵,對隋御無比敬重是一方面,更嚴酷的現實是,多數人是真的無法在原籍上生存下去。每個來到侯府的人,幾乎都能講出一段悲慘經歷。
在漠州鐵騎裡得到的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退伍回到原籍後,被各種苛捐雜稅壓榨的沒了活路;甚至還有被層層權貴逼迫的背井離鄉之人。
隋御走上高高哨亭,望雒都,望漠州,他曾經以為自己在前方浴血奮戰,終於換回一個太平盛世。此刻終於明白,北黎王朝早已從根兒上開始腐爛。
他曾經的隱忍和退讓,如今看來多麼幼稚可笑。這一次,他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地盤,他要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保護他最愛的人,把他能得到的最好東西都給她。
原本到底七進的大宅院,忽然變得異常擁擠,隋御不得不提前要家將們動起工來。開鑿地下密室,連通府後的大興山,甚至在山坳里布建可供眾多家將們棲息的家園已迫在眉睫。
說來也是老天眷顧,劍璽三年的春天,氣溫穩步回升,沒有太明顯的倒春寒。加之侯府此時的財力尚可支撐,能工巧匠亦都不再匱乏。經由隋御統籌定奪後,郭林便率領眾兄弟擼起袖子猛勁兒幹起來。
建晟侯府有了這麼大的動作,康鎮不但知情,且還在眾多地方上替侯府打掩護,就差派邊軍軍士和府中家將們一起幹活了。
苗刃齊也被迫成為侯府的人,侯府不管缺少什麼物料,需要購買什麼東西,第一時間都會想到這位知縣大人。非得脅迫他從中牽線搭橋,買賣談成後還都會給他一筆不菲的錢財。
隋御那邊忙得要命,鳳染這邊也沒有得閒兒。真如當初他們倆定下來的一樣,隋御負責花錢,鳳染負責賺錢。
府後繼續種植稻穀,把原本百餘畝田地再向旁繼續擴大;靠海荒地繼續種植土豆,要是早些播種,說不定還能一年兩熟;而從夏家賃下的田地也準備種上土豆。只有大量產出糧食,鳳染才算低投入高收益。
餘下入股掌控的各間鋪子亦都按部就班經營著,府內有水生、鄧媳婦兒、芸兒把持,府外有金生、丁易、常五、高橋等人管理。鳳染對這些基本不再發愁,所有人都是跟她一起白手起家的人了。
她現在憂慮的唯有兩件事,一是製鹽販鹽,二是阜郡的開墾。前者需等海水徹底開化才能著手,後者也需要侯卿塵那邊放回訊息才能動身。
鳳染坐在廊下的樟木長椅上,隨手餵了幾隻遊蕩進侯府裡的小野貓。丁易立在她身側,正彙報海邊鹽場的準備事宜。
“這兩日我已帶著師傅們去海邊轉過了,師傅們說難度不大。”
“後來那事兒怎麼解決的?”
丁易躬身笑說:“真讓夫人給猜著了,他們就是忌憚官家人。我遵夫人的意思,把話都給挑明瞭說,大家知道咱以後用的路子皆是王家那邊的,立馬放下心了。”
“王家管事的見過沒有?”
“見了見了,小的和常老闆一起去見的。王家人低調謙和,是悶聲發大財的主兒。”
鳳染搓淨手中乾糧,慢慢站起身,說:“都是人精兒啊,莫要讓人把咱們給算計了。侯府以前在這上面沒少吃虧,你可得替我把好關。”
“夫人提醒的是。”
正說著話,只見金生從前院匆匆走進來,“喲,我說在桑梓米鋪那邊怎麼沒瞧見你,原是在這兒呢。”
金生向鳳染欠身行禮,又說:“夫人,有件小事想與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