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一罈酒罐摔碎的聲音傳入東正房裡面,郭林和侯卿塵猛然起身,煞有劍拔弩張的氣勢。
郭林繃緊壯實的肱肌,昂首道:“塵爺,這個節骨眼上我可不敬你。小郡主要是欺人太甚,我第一個不讓!”
範星舒都快樂抽抽了,但他這次學精明瞭,以前為著自己嘴欠,沒少捱罵捱打。這回多了個松針,有這位賢侄在前面“探路”,他總能巧妙地躲過一劫。
松針掩耳盜鈴般挪到範星舒旁邊,用手肘碰了碰他,低聲笑問:“你說他們誰會贏啊?”
“嘖,你不是最護著你們小郡主的嘛?”範星舒五指蓋住嘴巴,嬉笑道。
這些喁喁細語早被侯卿塵聽進耳朵裡,他指腹捻過春臺上的杯壁,颯然說:“打成一片是好事,代表她們之間沒了芥蒂。”
範星舒實在沒忍住,突然笑出一個“哈”的音節來。侯卿塵瞳仁微閃,向他削去陰惻惻的目光,哂笑說:“星舒因何發笑?”
範星舒真想給自己一嘴巴,他不禁將身子向後躲去,眉眼彎彎地解釋道:“塵爺嘴上硬氣,身子倒是誠實,就差一個箭步飛到郡主面前了。真是誰家媳婦兒誰心疼。”
“範小白臉!”郭林朝他咬牙切齒地喊了聲。
隋御搔了搔挺拔的鼻樑,說:“你們倆先坐下來。”
“就是,她們打不起來的,不過碎了個罈子而已……”
松針一指虛虛地頓在半空中,神情有點恍惚,因為從花廳那邊又傳來一聲器皿摔碎的聲音。
桌上眾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水生終在這時闖進來。大家像是看到了救星,逮住他便追問花廳裡的詳況。
“各位爺。”水生向眾人拱手作揖,哭笑不得地說,“小的沒本事,根本沒混進去。就在圍屏後面聽了會牆根兒,打是沒打起來,醉是一定醉了。儘管夫人交代不讓各位爺進去,但小的瞧著要是再不進去,一準得出事。”
話猶未了,就在侯卿塵和郭林互相頂牛的空檔,隋御已如腳底生風般掠出房門,一頭扎進花廳裡。侯卿塵緊隨其後,郭林嘟嘟囔囔地趕在最末。
松針再次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還杵在這裡幹什麼,一會兒哪個場面是你該看的?”範星舒起走出霸下洲,酸楚地斥道。
松針想象一下即將要發生的場面,一面覺得應該挺刺激的,一面又覺得此地不可久留,遂灰攆著範星舒灰溜溜地回往後院去了。
再說回花廳這邊,隋御推門而入時,鳳染和寧梧都端端正正地坐在交椅上,她們倆看起來一個比一個正常。唯獨凌恬兒哭得涕泗滂沱,早沒了郡主的姿態。
鳳染盯著隋御不吱聲,歪頭瞧他走到自己跟前。他用手掌按在她的背脊上,半俯下身子低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回房歇息吧。”
鳳染稍稍遲緩地點點頭,慢聲說:“好,但是你得幫我把這些空酒罈留住。這些是寧梧喝的,這些是郡主喝的。嗯~好像一樣多。”
“夫人你數錯了,我喝了十壇,她只有九壇半。”寧梧口齒清晰,像是半點醉意都沒有,就是難得露出一抹暖笑,不似平日裡那麼冰冷。
凌恬兒突然止住哭聲,一把揩掉自己的眼淚,道:“這半壇酒……我現在就能喝掉,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