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梭,天越來越熱,整個夏季,我的心情就如同那七月流火一般,焦燥不安,怎麼都不爽快。
白長簡一走數月,杳無音訊,而我與杜衡的婚期卻越來越近,我的焦燥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腦子裡總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杜衡是可託付的良人,他對我百依百順,哪怕我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搭梯子去摘。
別一個卻說:杜衡是衝著我郡主的身份才對我好的,是虛情假意,將來嫁過去,還知道會過怎樣糟心的日子。
我一日一日瘦下去,瘦出了尖尖的下巴,小螺看在眼裡,心疼極了,說,“郡主,你何苦為難自己,給白將軍捎封信,讓他早些回來吧。”
我搖了搖頭,“給他捎信做什麼,他便是回來,又能改變什麼,我與他之間終究隔著一個無法跨越的人。”
“可是,郡主若真要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將來會痛苦的。”
“我愛的男人不愛我,”我破罐子破摔,“便是嫁給誰又何妨?”
“郡主!”
“別說了,”我懶洋洋的趴下來,“我心意已決,就這樣吧。”
我真是不想再折騰了,到了入秋之時,我的心境也變得平和起來,我什麼事都不過問,混吃等死,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八月初八,大吉之日,杜丞相之子杜衡迎娶多格郡主。
迎親的隊伍比上次更為隆重,花轎所到之處,漫天花瓣飛舞,象下了一場花瓣雨,百姓們在街邊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我聽到有人在說,“多格郡主怎麼又成親啊,數月前不是已經嫁給白將軍了麼?”
“聽說成親三日,多格郡主便搬離了將軍府,後來便和離了。”
“原來是這樣,好女不嫁二夫,多格郡主這命數只怕不太好。”
“噓,別亂說話,小心被人聽了去,多格郡主是皇后娘娘的義妹,連皇上都不敢輕易得罪的。”
我把蓋頭輕輕扯下來,露出一絲苦笑,好女不嫁二夫,可惜這一嫁,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終點,若還有三嫁四嫁,又當何解?
我不願想得太長遠,太費神,闔著眼,閉目養神。
前面嗩吶吹得震天響,轎子搖搖晃晃,搖出了我的睏意,我打了個呵欠,靠在圍檔上,昏昏欲睡。
突然,轎子停住了,我聽到杜衡充滿憤怒的聲音,“白將軍,你為何攔我去路?”
我就象大冬天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一個激靈竄出了轎子,就在隊伍的前方,一人一騎攔在路中,白衣勝雪,容顏依舊,是白長簡。
我的心蹦到了嗓子眼,腳象踩在棉花堆裡,一腳高一腳低的往前走,邊上小螺興奮的叫:“郡主,是白將軍,白將軍回來了!”
杜衡見我從轎子裡出來,臉色大變,上前來攔我,“郡主,你怎麼把蓋頭扯下來了,快回轎中去。”
他攔著我,我過不去,眼睛卻是看著白長簡。
他也看著我,輕盈的從馬上下來,大步流星迎著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