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趕緊貓下身子,緊緊貼著孃親,不吭聲了。
來的只有一個人,透過疏散的樹葉,高大的身影,正緩步朝這邊走過來。白千帆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是她恢復記憶後,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墨容澉,該怎麼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呢,他們是被迫分開的恩愛夫妻,好不容易見了面,她應該第一時間撲進他的懷裡訴說衷腸,可是中途發生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他當了皇帝,不再是曾經的楚王,還有後宮裡那些女人……亂麻一樣纏在她心上,而她呢,不再是白家的五小姐,成了南原的舞陽公主,還差點嫁給了別的男人。想到這裡,她心裡咯噔了一下,那次他去南園,是要把她帶回來的,可是看到她和藍文宇在一起……
若是中間沒有發生這些糟心的事該多好,可惜,時光無法倒流,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看到墨容澉停下腳步,站在一棵樹下,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四周,似乎在判定他們躲藏的位置?白千帆痴痴的看他,還是記憶裡熟悉的眉眼,只是那神情,已然有些陌生了,她在心裡喟然長嘆,原來這就叫物是人非。
墨容麟低低在她耳邊問,“跑嗎?”
她啞笑,怎麼跑,在墨容澉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還帶著一個小的。她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右邊,“今兒個走不成了,你去那邊,引開你爹,孃親得走了。”
墨容麟扁嘴巴,“孃親又要丟下麟兒麼?”
“來日方長,孃親過兩天來找你。”墨容麟懂事的點點頭,照白千帆的指示,手腳並用,往右邊慢慢爬行而去。
皇帝站在那裡沒有再往前,是因為他感覺到白千帆就躲在附近。她若是一個人,或許他沒有把握抓住她,但是現在帶了一個小的,想遁走,談何容易。今天他非要抓住她不可。
聆聽半晌,他轉身往右邊去,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比耐心,白千帆永遠不是他的對手,遠處,草叢在晃動,像風吹過,但他知道,那不是風吹的,那裡有人。他不動聲色的靠近。一把將人提起來,手一提就知道不對勁,分量太輕了,果然,映入眼簾的是墨容麟那張笑嘻嘻的臉,“爹。”
他趕緊轉身,林子裡一片寂靜。但他知道,他想找的那個人已經走了。
“你孃親呢?”
墨容麟,“嘻嘻嘻。”
“不說爹打你屁股。”
“嘻嘻嘻。”
“真的要欺君麼?”
“嘻嘻嘻。”
皇帝無奈,在她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光知道同你孃親,同爹就不親了麼。”
墨容麟摟著他爹的脖子親暱的蹭了蹭,皇帝扯他,“別鬧,爹身上髒。”
“麟兒也髒。”墨容麟說完,就知道壞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皇帝哈哈大笑,“露餡了吧,爹看你要裝到幾時,小小年紀,一肚子鬼,跟你孃親一樣。”
墨容麟不好意思的笑,但是裝就要裝到底,他繼續嘿嘿嘿……
皇帝好笑的搖頭,抱著他往回走,郝平貫帶著一班奴才,站著承德殿的門口望眼欲穿,遠遠看到暮色中走來一大一小,趕緊迎上去,到了跟前一看,傻了眼,皇帝臉上還算乾淨,一身龍袍卻是髒兮兮,小太子從頭到尾邋遢得像只小花貓似的,不知道在哪裡瘋玩去了。
“哎喲,皇上,您這是?”
“叫人伺候著,朕和太子去池子裡泡個澡。”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等到奴才們把洗浴的東西都備好,皇帝卻把人都趕出去,浴池裡就剩下他和墨容麟兩個人,算是父子兩個第一次,坦誠相見。沒有那身龍袍,他就不是皇帝,只是一個尋常父親,帶著他的嬌兒在池子裡戲水玩耍,盡享天倫之樂。
郝平貫站在外頭,不時聽到裡頭傳來歡聲笑語,很是高興,皇上這幾日臉上總是陰晴不定,嘿,今兒個好了,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