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兄,楚王妃漂亮嗎?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很漂亮,”杜長風終於有了回應,“她是一個……很好的人。”他突然扭過臉看他,“你有沒有愛過誰?”
藍霽華搖了搖頭,試探著問,“莫非……杜兄愛楚王妃?”
杜長風苦笑了一下,“確切的說,是我單相思,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與她並沒有見過幾次面,卻一直忘不了她,為了她,我……”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很唏噓的樣子。
藍雯華把酒遞給他,“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杜兄是性情中人,愛一個人便愛得徹底,小弟唯有羨慕,想來那位姑娘也是值得被愛的。不單是杜兄,聽說楚王為了她才揮師北上,如今已經逼近臨安城,不日便要破城而入了。”
杜長風微皺了眉,“已經打到臨安了麼?”
“杜兄不知道嗎?每過幾日便有驛官帶來訊息,楚王大軍已經到了臨安城外,禁宮裡的皇帝恐怕惶惶不可終日,大夥都在猜楚王幾時破城。”
杜長風是真不知道,驛讓裡每日吵吵嚷嚷,各地的訊息都有,他人雖在,心卻緊閉著,什麼都沒聽進去。
藍霽華見他連喝了兩喝,把酒瓶奪過來,“你別都喝光了,該我了,這瓶酒還得記我賬上。”他仰著脖子喝了一口,說,“杜兄,小弟對那位楚王妃很是好奇,她長什麼模樣,性格凜性怎麼樣?”
杜長風喝開了,聊到白千帆,他話也多起來,“她以前個頭小小的,象個小丫頭,巴掌大的臉,但眼睛很大,烏黑烏黑的,笑起來有酒窩,很可愛,走路一陣風,說話很有意思,為人爽快,不虛偽做作,反正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樣。”
藍霽華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怎麼聽著,你這是在說鶯鶯呢。她個頭嬌小,大眼睛,笑起來有酒窩,為人爽快,說話也挺有意思,一點不做作。”
一提史鶯鶯,杜長風就冷了臉,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她哪裡嬌小,瞧那下巴上的肉,一低頭都擠出來了,眼睛大麼,我怎麼沒覺得,還有,她那不叫爽快,叫彪悍,你和她處久了就知道,她不但彪悍還奔放,她……總之……”杜長風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嘆了口氣,“她有多可怕,你以後會知道的,和千帆相比,簡直一個天下,一個地上,沒法比。”
藍霽華忍不住笑了起來,扭頭看著斜對面的窗子,那是史鶯鶯的房間,她要是知道自己在杜長風的眼裡是這樣的評價,只怕在夢裡也會追殺他。
西北的百姓喜歡用陶瓶裝酒,粗胚的大瓶子,能裝兩三斤,他們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把偌大的一瓶酒喝了個底朝天。
杜長風心裡悶著事,喝多了容易上頭,跟藍霽華打了個招呼,身子斜斜一掠,從一處窗戶飛進去,回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藍霽華把空酒瓶倒過來抖了抖,確定沒有酒了,把它放在一邊,抱著膝望著半空中那輪明月發起呆來,眼前慢慢浮現一張小小的臉,一雙大大的眼睛,烏黑清澈,笑起來兩個大酒窩……
他恍惚的衝她笑,從未謀面,卻似曾相識……突然,他一個激靈醒過來,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那個人到底是楚王妃,還是史鶯鶯……
空中有鳥飛過,他耳朵動了動,把手指放在唇邊,發出極細微的哨聲,過了一會,一隻鳥極快的俯衝下來,落在他肩上。
那是一隻灰藍色的鴿子,在月下顏色並不分明,藍霽華從它的腳環裡取了一個小紙卷,慢慢的展開,就著月光掃了一眼,紙上就三個字“火焰山”,他眉目舒展,帶了輕淺的笑意,取出隨身攜帶的炭條,在那紙條的背後寫了幾個字,重新放回鴿子的腳環裡,低聲道:“辛苦你了,路上要當心,去吧。”
手一抬,鴿子展翅高飛,轉瞬便消失在夜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