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裡燒了地龍,白千帆在裡頭呆了一整天,又累又餓,精疲力盡不說,還出了一身的汗,從屋裡出來,容嬤嬤便打發柳葉蟈蟈兒服伺她去沐浴歇息。
墨容澉下午出去辦了點事,吃完飯才回到宮裡,趕在下匙前進了後宮,瑞太妃聽說他要在宮裡住,起初有些擔心,太妃可以出宮同兒子住在一起,卻沒有已經建府的親王再回宮住的道理,後來聽說是皇帝同意的,才安下心來,張羅著要黃有道收拾屋子。
墨容澉說不必麻煩,他住右偏殿就是了。
瑞太妃說那也行,把墨容澉叫到自己屋裡說話,因為後天是她的壽辰,想著兒子媳婦都在,想辦得隆重些,問墨容澉的意思。
瑞太妃年青的時侯忙著爭寵,不太理會親生兒子,年紀大了卻事事都要問他的意思,墨容澉心裡有些唏噓,彷彿在這些絮絮繁瑣的嘮叨裡,親情一點一點乍顯出來,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很怪異,也很新奇。
他耐著性子同她商談,事無鉅細都一一談妥,宴席開幾圍,用哪些菜式,給晚輩們什麼樣的回禮,要不要請戲班子,點什麼戲,封多少紅包,煙花炮仗怎麼放……等等等等。
對墨容澉來說,這天晚上與瑞太妃說的話,比之前二十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這些繁瑣的小事,讓他們母子間的關係變得親近了許多。
一直到深夜,瑞太妃乏了,他才告退出來,回右偏殿歇息。
殿裡沒有燒地龍,但擱了大火盆子,也不覺著冷,一進門便見一個宮女蹲在火盆前往裡邊加銀炭,這是宮裡御用的上等炭,一點菸霧都沒有,燒起來帶著點幽幽的香味,銀炭稀少,後宮裡不是誰都可以用得上,但瑞太妃這裡從來不缺。
皇帝小時侯在璋合殿養過幾年,同太妃的關係自然比其他人親近些,先皇后和皇帝的生母都死得早,宮裡沒太后,瑞太妃在後宮裡的地位算是不錯的。
殿裡很安靜,床邊的賬幔默然垂著,墨容澉怕吵著白千帆,壓低了聲音問,“睡下了?”
宮女點點頭,“是的,王爺,奴婢伺侯王爺洗漱吧。”
墨容澉隨她到了隔間,洗了臉和腳,見桌上擺著雪花膏,順勢拿起來抹了一點在臉上和脖子上,一旁的小宮女睜大了眼睛,表情很怪異,晉王爺抹雪花膏不奇怪,可換成楚王爺,這事就顯得太不可思議了。
墨容澉一臉坦然,斜眼瞟了小宮女一眼,成功的把她給瞟走了。他是武將,走南闖北,風裡來雨裡去,並不在乎自己這張臉,可他的小嬌妻細皮嫩肉的,兩人在一起難免不親熱,他是怕自己的臉太糙,萬一蹭著她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