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白千帆被留在了懷臨閣,她睡在墨容澉的床上,墨容澉睡在書房裡,事實上他沒怎麼睡,披著衣裳一個人在桌邊寫字。
這麼多年,寫字是他解壓的唯一途徑,心裡不安寧的時侯,一筆一劃的寫著,橫平豎直,勾點撇捺,寫著寫著,心裡就平靜了,可這次卻有點難。
聽了白千帆的敘述,他只能感慨,這個小丫頭能存活下來,真真是個奇蹟!
以為再不受待見,無非就是白夫人指桑罵槐,或是苛刻她的生活,白千帆受氣長大,沒想到全然不是,按她自己的說法,她就是個隱形人,等閒不讓人看到,看到了就有麻煩,上至白夫人,下至奴才們,哪一個都能將她捏圓搓扁,這樣的環境里長大,她沒有扭曲成陰暗的性格,還真是老天保佑。
墨容澉一聲聲嘆氣,筆握在手裡半天下不去,一種難以言喻的鬱悶結在心頭,象濃霧迷漫找不到出路,讓人心焦。
綠荷見他發呆,輕聲問,“爺可是有心事?有什麼心事跟奴婢說一說,奴婢是局外人,或許能開解開解爺。”
墨容澉把筆擱下,“我問你,如果你有一個嫡母,從小害你,巴不得你死,你會怎麼樣?”
“要麼逃走,要麼……她非要殺我,奴婢不會先殺了她麼?”
“是啊,”墨容澉喃喃道,“為什麼不逃走呢?”可是逃走,就碰不到他了。
綠荷試探著問,“爺說的是王妃嗎?”
墨容澉眼睛一瞪,“多事。”
綠荷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今兒晚上,她和綺紅都值夜,綺紅守著白千帆,她守著墨容澉,自從王爺和王妃單獨談了一會後,王爺就顯得有些心神不寧,到現在也沒有緩下來,她很好奇,王妃倒底跟王爺說了些什麼,把一直處世不驚的王爺弄成這般模樣?
第二日休沐,墨容澉不用上朝,加上睡得晚,早上便沒起得來,迷迷糊糊還有些睏意,聽到外頭有聲音,象一隻百靈鳥落在枝頭,嘰嘰喳喳不停的叫著,清撓了他的睡意,他是個有起床氣的人,平素裡誰吵他睡覺,輕則挨板子,重則挨鞭子,可今天,這聲音彷彿極悅耳,讓他的睡意漸漸消散,神思被那聲音引著去了。
是白千帆在外頭說話,大概在踢毽子,哈哈笑著,聲音清脆入耳,卻突然*郝平貫的聲音:“王妃,您輕著些,王爺還睡著呢,要不您上那頭玩去。”
白千帆脆生生的哎了一聲,腳步聲遠去了。
墨容澉躺在床上,心裡惱極了郝平貫,他聽得好好的,憑什麼把人趕走?翻個身想再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只好撐著身子起來叫人。
白千帆一個人踢著毽子,正自娛自樂,餘光瞟見賈桐從那頭過來,手裡拿著一柄劍,她腳一挑,把毽子接在手裡,歡快的跑過去,“師傅,你練劍回來麼?”
“是,屬下練劍去了,王妃在玩什麼?”
“踢毽子,要不要跟我比試比試。”
賈桐哭笑不得,“屬下是個爺兒們,哪會這個?”
白千帆說,“爺兒們怎麼了,大狗二狗都會。”
賈桐好奇的問,“大狗二狗是誰?”
白千帆卻不說了,盯著他手裡的劍:“師傅舞劍給我看呀,等我學好了招式,師傅也教我耍劍吧,你不知道,昨兒個我跟王爺上街,遇見兩個小賊,身手真不錯,我用了師傅的招式還是打不過,若是有柄劍在手,想來他們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