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衣聞著菜餚便覺味道醇香,於是道:“那就快隨我來,夫人相爺都等著了。”
連衣領著走到府中後面的一間屋子,此時姚崇已經在門外轉悠,看著連衣來了,讓那些女婢進去先招呼著。姚崇站在門外發問道:“連衣姑娘求來了藥,就僅僅要個紡器,這也有些對不住你了吧。我相府上下如今賴陛下賞賜也不少,不如我將宮中御賜的屏風送在你的房中。”
連衣看著姚崇已經這樣說了,也不好推辭,就應允了。姚崇此時聽著屋內的步聲,就知道是夫人服藥後醒了,便推開門進去,隨後連衣也跟著進去。
姚夫人本是喘疾,在服下連衣尋來的藥後明顯喘疾減輕,此時的她坐在桌子旁,看著滿桌的菜餚,心裡也猜透了半分,這一桌盛宴,是為自己而擺。看著姚崇與連衣進來,姚夫人便道:“連衣尋藥幫我治好此疾,可不知該如何謝你呢,我這痼疾我也知道,沒有奇藥豈能快速見效。”
姚夫人說到這兒,連衣也明白得差不多了,其意便是問這藥來自何處,連衣還未回答,姚崇便道:“連衣姑娘自是經過一番艱辛而得,夫人何必問長問短,在我看來完全可以不問出處,即使是個江湖術士的秘方,也不必計較。”
既然姚崇如此說,姚夫人便將姚崇與連衣請到了桌子上,便吃邊道:“連衣姑娘不愧是我府中來的,就憑忠心我看府中之下人中無一人可比。那年街上瑟瑟風起,你還尚小,我以你可憐為由,便將你接入府中,這一晃也經歷了不少的事。”
姚崇此時接著道:“神龍政變一去,天意又歸屬大唐,接著韋后扶植幼帝,意欲專權,我被外放他州。你也隨行一路不棄,我感動不已。後我被先皇擢拔至相位,又負榮寵,你始終不言不語。”
姚崇說得讓連衣又想起不少,此時她道:“相爺何必要提及這些事呢?我幼時本就被夫人撫育,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連衣有些動情,而姚崇也不再多說,三人吃著,姚夫人笑容可掬,給連衣碗裡放了不少菜,整個氛圍又和恰起來。而連衣還在對剛才的話念念不忘,自己看似本為心甘情願的事,去被姚崇姚與姚夫人如此牽念,讓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女婢,有點不適姚相與姚夫人的一番殷勤。
此時門外的下人稟報說姚異與姚彝回來了,這二位公子早就被姚崇派去辦差了,此時已經走在門外了,姚崇放下碗筷也走了出去。
此時姚彝與姚異施完禮,便同時道:“父親交代的事都辦妥了,據聞宇文融代表御史臺已經將密奏奏於聖上那裡了。聖上看後也是大發雷霆,下令處置其奏疏上的官吏。而宇文融經此一事,恐怕就能晉升幾級,做到五品京官。”
姚崇點點頭道:“我早就料到此人有幹才,不過這麼快查清,也著實有些出人意料。不過這麼多的官吏都要被處置,也是一場大清洗啊……然後你們這幾天都不要出去了。”
姚彝與姚異也是不知所措,不過他們心中想著父親可能已經知道他們那檔子不軌之事,這次案件中也有他們的一份,而姚崇已經想好了怎麼去在陛下面前請罪了。
此時姚彝與姚異馬上就跪了下來,說道:“孩兒不孝,惹得父親難為了。”
姚崇便道:“沒事,你二人的目的是為姚府斂財,可是你們忘了如今聖上獨斷明察,豈能是你們可以從中造作的?幸好我早就知道你們的這些事,已經想好了對策。你們起來吧,回屋後好好反省一下。”
姚彝與姚異沒轍,只好回到屋中閉門思過,此時連衣走了出來,說道:“相爺息怒,二位公子也是為了姚府。”
姚崇又道:“我也沒有怪罪他們,只是讓他們長長記性,至於明日上朝陛下又少不了一頓責備,不過就算是冷言冷語,甚至罷官棄爵,我也會直面的。”
連衣此時憂心萬分,又說道:“相爺當了幾年的宰輔,陛下也會體諒的吧,不能因為一件事就將曾經相爺做過那麼多的事都忘了吧。”
“你說得對,不過陛下有他自己的心思,我們都需要慎行啊。”
姚崇的話讓連衣感到帝王家獨斷專行的嚴酷,不過姚崇也是經歷了數十年官場的老臣了,對於每次風雲突變,他都看在眼裡。這次他準別去陛下面前請罪,順便再寫一封奏疏,說自己年齡較大,已不能再執掌中樞,奏請自己所推薦的廣州都督宋璟來打理朝政。這些準備也正好一舉兩得,不僅可求得寬恕,順便再將致仕一事說出。姚崇知道自己已經是風燭殘年了,該辭官還是要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