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便又退回來,葛福順看著受傷的陸崢,說道:“今日我救一命,我希望你不要聲張此事,王毛仲不是你能推倒的,這地契我替你收了。”
接著葛福順將地契從陸崢的袖子裡掏出來,接著道:“這個東西太危險了,也不是你能藏有的。”
此時陸崢用手撐著地,看著葛福順如此傲然地離開,他從地上緩緩站起來,心想到即使地契落入他人之手,倒也損失不大,只是一張地契而已,而王毛仲壓榨民眾的田地可不止這一張。
所以要揭穿王毛仲欺壓民眾的事,還得繼續尋找證據,雖然王毛仲被下人告發,可是如今形勢不清,陛下那裡未必會按律定罪。而且僅僅一個下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要想將王毛仲繩之以法,就必需聯合大臣上書彈劾。
此時薛訥駕著馬車停了下來,將陸崢扶上馬車,在車中他說:“怎麼,我讓你先不要出風頭,如今看來也是是說準了吧。而且又受了傷,這樣做不值得吧。”
陸崢忍著傷痛道:“本來只是想讓長安城百姓都知道王毛仲做事奸佞,可不巧來了個王毛仲的同黨葛福順。確實是我太心急了,這一心急就難以把握尺度。”
“葛福順與王毛仲都顯赫於朝,這兩人心是齊的,而且就算今天葛福順不出現,之後你散播這樣的訊息,也會招來禍患。”
陸崢將頭低了下去,很是懊惱,許久又道:“那接下來我們要不要追查了,先暫時不要了,我發現如今很多的朝臣都有了扳倒王毛仲的心思。”
“還有人在蒐集證據?”
薛訥點點頭,又隨即道:“王毛仲與許多朝臣都有瓜葛,許多對其不滿的朝臣也都有怨言。”
陸崢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又問道:“王毛仲不仁,這下薛郡公覺得他走到頭了沒有?”
薛訥緩緩道:“總之王毛仲處於不利的地步,但決定權在陛下手中,我們只能等著,直到詔令出來,不過我有預感王毛仲可能會化險為夷。”
“如此多的朝臣都有怨言,陛下怎麼會輕饒他。就算此人實在功大,可在群臣的壓力之下,也會給個罪名啊。”
陸崢忿忿地說著,十分不滿,不過心裡想著陛下還是太念舊情了,這本該痛下決心的事,此時卻變得十分柔情。
此時薛訥將陸崢的手拉過來,看著刀傷說道:“一個長史被那些侍衛給傷了,這說來就是笑話,傳到朝廷裡,會起風波的。”
陸崢將薛訥給他的藥敷上,又道:“多謝薛郡公的藥。”
“咱倆之間不要說謝,你也是為了朝廷安危,才有此刀傷的,不過這只是皮肉傷,說明葛福順還是饒過你,他也不敢再造次。”
薛訥說完,又將目光移至馬車的窗外,人群中摩肩接踵,馬車時走時停,陸崢也將頭探出窗外,突然發現這不是回府的路,便驚道:“我們不是回府嗎?”
薛訥便道:“我帶你去宮裡見王忠嗣。”
陸崢對於這幾個字眼的感覺十分親近,雖然說王海賓已經歿去許久了,但是他的遺子的名字此時聽起來卻異常親切。只知道王忠嗣被帶進宮了,卻不知如今過的如何了,雖然宮中都是錦衣玉食,然而誰會顧及這一個失去父親的遺子呢。
此時陸崢道:“薛郡公是不放心王忠嗣的處境?”
“嗯嗯,我就是想看看他如今怎樣了。這宮中本就勾心鬥角,一個孤兒怎麼能泰然處之呢。”
陸崢便道:“其實王海賓死的可惜,也可憐了王忠嗣,不過同為戰友,我們確實也要對其子照顧一番。”
兩人驅車向著宮中駛去,到了宮門前金吾衛的將軍一看是薛訥便准許放行,馬車慢悠悠地駛過幾處宮門,向著深宮駛去。陸崢也不知到了哪,也就是看到重重殿宇,禁衛森嚴,這四角的天空侷限了他的目光。
當下了車後,薛訥推開門,陸崢看到這是一處偏殿,不過還算整潔,地上雖有荒葉,卻並沒有覆滿地面。接著一個垂髫之年的男孩在吹著短笛,其聲泠然。陸崢知道這就是王忠嗣,與他父親王海賓倒有些模樣上的相似,面眉宇間透露著一絲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