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耀卿對道:“薛郡公有什麼事裡面說吧,此處簡陋,不能好好招待薛郡公。晚輩有些上品茶葉,請薛郡公一定賞臉品嚐。”
兩人互相這樣說來說去,最終走到廳下,裴耀卿將薛訥請到座位上,此時裴耀卿看著陸崢又道:“這位兄弟是何人?請坐吧。”
“在下安北都護府長史陸崢很榮幸見到裴縣令。”
裴耀卿一見此人的官階比自己還大出幾級,恭敬地說道:“原來是陸長史,聽聞陸長在隴右一戰立下戰功,竟從一介布衣榮升為長史一職。”
陸崢謙遜地說道:“都是王大都護提拔在下,不然也沒有這些功勞,裴縣令不必誇讚。”
陸崢坐下後,裴耀卿將嘴裡說得珍品茶葉也泡上來,放到陸崢與薛訥的旁邊,陸崢看著屋中的擺設,很是樸素。屋中除了這茶葉倒是不俗,其餘的在陸崢的眼裡都難以符合京畿之地上等縣的規格,不過說起規格,是那些貪腐的官吏所追求的,與自守貧寒的官吏格格不入。
薛訥將茶品了一口,才道:“本來也不想叨擾裴縣令,不過此事關係甚重,我不得不說。”
裴耀卿此時示意薛訥說,薛訥才道:“我回京之前是否有朝中大臣對我言語攻擊,還將朝中之話宣揚出去?這些問題,你該有所耳聞吧。”
裴耀卿聽後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不過看著兩人為此事而來,尤其是薛訥氣勢洶洶,就只好說道:“薛郡公該是在街上聽得流言蜚語吧,其實這確實是一位在京官吏說出的話,他以為王海賓的死與薛郡公有難以分割的關係,當然不管是陛下還是其他朝臣都視為無稽之談。請郡公不必擔心。”
薛訥此時道:“如果是在京官吏於朝堂上這樣說兩句,我確實不該追究,說不定就是位御史,只不過是立場問題。”
裴耀卿接著道:“確實是一位資歷不高的殿中侍御史,無傷大雅。”
裴耀卿笑著,此時陸崢也跟著笑,俄而陸崢道:“若是這樣,那薛郡公也就不必追究了。”
殿中侍御史掌京畿之地的糾察事宜,品階較低,所以對於聖上來講,只是一些參考罷了。此時薛訥也是露出一絲笑容,自己對於這些殿中侍御史的奏言確實也不要當真。
裴耀卿此時見薛訥心情平靜下來,就說:“不如二位今早上就在我府上吃飯吧,我裴耀卿雖然力主簡儉,不過該有的禮節可不能缺失。”
“那就有勞了。”
陸崢聽到薛訥這一句便有些發愣,剛才還氣憤不平的薛訥霎時又變得和顏悅色。裴耀卿起身將薛訥與陸崢請進後廳,陸崢看到這後廳中間,一個不大的桌子擺在眼前。
接著薛訥與陸崢入了座,裴耀卿便吩咐下人去準備飯食,陸崢看著屋中雖然不大,倒是很可觀。這書架上放著的一卷卷書勾起了陸崢的興趣。
陸崢翻看後,便道:“沒有想到裴縣令還是個博學多識之人,這書架上滿滿的書,讓人應接不暇。”
裴耀卿慚然而道:“這只不過是我閒暇時偶爾讀的,很多時間都顧不上,陸長史也知道這長安城可不好管啊,每日的流量太大,就單從這刑獄案件上看,就很是頭疼,有時說不好這背後就有朝中大臣撐腰。”
“那裴縣令也是陛下擢拔,是為陛下執法,縱然那些重臣也不能就此囂張。”
薛訥的話擲地有聲,而裴耀卿連連說道:“是是是,在下也想說這話,不料卻被薛郡公搶了。”
此時陸崢在一旁笑著,忽而府中的下人推開屋門對著裴耀卿說:“老爺,您交代的飯食好了。”
一桌子的酒肉,著實能看出裴耀卿是用心良苦,薛訥便與陸崢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陸崢邊吃邊道:“裴縣令一直清貧,籌備這些飯食也是不容易了吧。”
“本來這些飯食是為了過年才能大飽口福的,不過今天不同,二位來此我豈能不盡地主之誼。”
陸崢能看出裴耀卿也是個厚道之人,來到京城後他也是第一次這樣被人招待,就在這樣的一間小屋裡,卻嚐盡了來到長安之後唯一的一絲暖意。裴耀卿也是不為名利,而僅僅是具有一份熱心罷了。
正當吃著,外面來了個小吏,在裴耀卿耳邊輕言幾句後,裴耀卿便起身說道:“恕在下不能陪二位了。”
薛訥於陸崢便拱手道:“裴縣令請便吧。”
裴耀卿走出後衙的屋內,向著前衙走去,看著背影匆匆忙忙,陸崢便能想到此時他又有要事等著處理,裴耀卿給予陸崢的印象此時極好,此人不僅是廉吏,而亦是幹吏,而且待人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