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崢有些發怔,聽這老者一說,才知道自己在雞鹿州這個荒敗的草原邊城。
此時老者看了陸崢一眼,說:“想必這位公子不是這個地方的人吧?”
陸崢一時語塞沒有回答,老者便又說:“看你新來到此,不甚瞭解這裡的形勢。這雞鹿州屬於羈縻州,羈縻政策歷來已久,自我朝初建時,就有此令。其中有安撫受降夷狄之意,也是治理北境不可或缺之策。”
“既然如此,城中的胡人都是被降服過來的了?”
老者點點頭道:“你所言不錯,雞鹿州既有漢人又有胡人,自我朝太宗皇帝時,歸附內地的胡人就十分多了。”
老者言猶未盡,從那青石鋪就的地面上站起來,又對著陸崢說:“你家住在何地?”
陸崢此時忽然從腦海中閃過幾個字,就道:“仗劍去國者,不分地域相隔,也不顧何處是家。”
話畢,老者有些驚訝,見陸崢話語鏗鏘有力,便說:“既然是遊俠,知你也無他處可去,不如在我的寒舍呆上一會兒,就算你我話語投機,一見如故。”
陸崢便隨著老者的指引,並跟在旁邊,這條街上的店鋪零零散散,貨物交易也著實不多。可能也不是正街,所以看起來有些清冷。
城中只有少量的軍隊駐紮,大多數的軍隊在安北都護府的治所,西受降城。此時的安北大都護便是開元年間的名將王晙,王晙戍守西受降城未久,打算將治所遷於中受降城。
陸崢在旁側邊走邊看著老者,發現其臉上傷痕不少,而肩膀較為寬闊,目光也炯炯有神,細看後著實像軍旅之人。既然是軍旅之人,那陸崢也就明白了些許,就問道:“敢問老先生年輕時從過軍?”
話畢,老者笑道:“我本非北地人,只不過年輕時被應召入伍,來到這極遠之地,效命一生也沒有建功,卻嚐盡了這邊地苦寒啊。”
陸崢有些嘆惋,不過老者之有理,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些赴死之兵卒只是將領建功的籌碼。
陸崢與老者穿過幾個巷子,便到了老者的居所,開啟門後,其中飛簷黑瓦,庭中略有積水,花木長勢雖然已衰,但予人一種清靜之感。整個院落中只有一間迎客的正堂,以及幾間偏房,也不大,但是足以讓二人住下。
老者此時也說出了這間院落的由來,這是朝廷撫卹將士而修。自己從軍數十載,雖然大功未立,卻與同僚關係匪淺,這便是同僚出資而建,不過年月流逝,同僚或者隨軍行至他處,或者已歿亡戰場,只有他在此地住了下來。
推開正堂的門,裡面還算齊整,陸崢細細環顧一圈後,看到裡面最顯眼的地方便是一件屏風,擋著內院,陸崢走遍院落,覺得也不是太大,前後兩院加起來也不過是三五間小屋。
當老者在正堂內坐下來,用手撣去書面上邊遺存的塵土,陸崢湊了過來,說:“這是老先生看的書嗎?”
陸崢看後,其中包藏諸多門類,兵法奇謀,地形山川,無一不是實用之學。唐朝科舉分為一般的常舉與制舉,而這制舉就需要專業人才,比如善屬詩賦者,或是直言極諫者。
老者覺得陸崢對此略有興致,就說:“我如今垂垂老矣,沒有什麼遠大抱負,倒是你不同。”
老者話裡有些無奈,不過卻為陸崢找到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