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放下輔料,神情糾結了一下,“這傷口已經腫脹化膿了”
他說完把額溫槍拿出來測了一下言辭的體溫,“38.7,果然發燒了。”
他又氣又惱地搖搖頭,眼睛瞟了一眼周圍的黑衣,還是嚥下口中的責罵,無奈地講解:“傷口內有積液和積膿,需要將傷口縫線拆除,開啟後把傷口內液體引出,清洗傷口內壞死組織,放引流條。”
言重於眼中的陰霾越來越密,他抓起柺杖重重往地上一敲,慍怒發聲:“我言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蠢貨!”
醫生被言重於危險的氣場嚇得縮了縮脖子,五指微抖,心裡默默埋怨起院長的安排。他的這個病人要是稍有不慎,恐怕他自己先進手術室搶救了!
顧零愧疚的淚水在眼眶不停地打轉,她邁開步子想走進言辭,卻立馬被言重於舉起的柺杖攔下了。
“顧小姐,方便和我這個老頭子單獨聊聊嗎?”言重於斂起眼中的銳利,慈聲說道。
“要打要罵你衝我來,你別動他!”言辭掙扎起身,卻仍舊被黑衣控得死死的。
醫生出於職業可能看向他的傷口處,皺巴起一張臉不忍直視。
“好的言爺爺!”顧零擔心言辭再反抗下去傷口會越加嚴重,直接一口答應下來。
言重於滿意地點點頭,徑直往外走,顧零不顧身後的喊叫快步跟上。
“顧小姐,我一個老人家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做事說話不喜歡藏著掖著。”言重於仰頭望向萬里無雲的天空,“我就一個孫子,對他寄予了我所有的希望。”
“言爺爺,我知道在您面前我沒有資格說這些話,可是我還是想大不敬一下,您所給予的希望,是屬於您人生的,而言辭有他自己的人生,他也有他自己的希望。您強制他完成您的希望,這不公平。”
顧零跟言重於出來早就做好了可能得罪他的準備,言辭剛才對她說的話還在耳邊盤旋,如果她不知道他為她所做的,她或許可以退讓,可是現在,她不想也不能。
言重於聽完顧零的話後拄著柺杖轉過身來,含著訝異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這丫頭看過去小小個,說起話來但是鏗鏘有力。
他笑起來,中氣十足道:“比起上次見面,這次你似乎多了更強烈的堅決,看來我這個孫子沒少給你灌迷魂湯。”
顧零唰的臉紅了一大片,羞澀難當。才不是這樣的!她在心裡暗自反駁。
言重於見狀繼續說道:“世上最無用的莫過於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承諾,顧小姐,你的確很優秀,可是你能確定言辭對你的感情不是一時的嗎?思念那丫頭跟在他身邊十幾年了,如果他對她沒有感情,又怎麼會有不久之前的那則新聞?”
言重於的目的也不過就是再舊事重提一發,想以此來挑撥兩人的關係。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孫子已經把這件事跟她解釋清楚了。
“言爺爺,您真的瞭解言辭嗎?您知道他想要什麼,不要什麼嗎?他對伊思念是愛情還是親情?您知道嗎?您口口聲聲說為他好,可是,您又能確定您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守住言家的面子而是為了孫子的幸福?我不能保證言辭對我是不是一時的,但是我知道此時,我還不能離開他。”
“顧小姐這是在教我怎麼做爺爺嗎?”言重於雙目凝視顧零。
“言爺爺,言辭他一定會是個孝順爺爺的孫子,可您……就不一定是個疼孫子的爺爺了……”顧零越說越小聲,頭越埋越低,咬著牙膽戰心驚的說出這句話。
言重於一怔,對顧零的話不置可否。
他曾經也反思過,言辭變得沉默寡言與自己的管教方式是不是有關。可是他想到他是家族唯一的男丁,也是公司唯一的繼承人,他也不需要外放,冷漠就冷漠吧。
所幸,他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大學一畢業就接手了公司,把公司大小事務處理得相當妥當,還有那些老油條他也收拾的遊刃有餘。
他確定他的管教沒錯,棍棒底下出孝子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怎麼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