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馬上跪下,對著允熥叩頭道:“臣羽林左衛指揮僉事劉明詔見過陛下,陛下萬歲!”又對昀芷磕頭道:“臣見過公主殿下。”他的妻子此時也嚇破了膽,跪下來和他一樣說道。
此人就是被允熥從岷王朱楩那裡強要過來的劉明詔了。
允熥知道未來世界的發展趨勢就是火器,所以一方面十分重視能研究、鍛造火器的工匠,另外因為這個年頭的火器太過簡單和原始,除了知道一個三段式射擊,知道一個空心方陣之外就不太清楚具體的戰術了,他也重視會指揮火器部隊的將領。
正好他在審閱安南征討軍的奏報的時候看到劉明詔立功,順嘴多問了幾句,得知他善用火器,於是命人將他從岷王朱楩那裡要了來。朱楩雖然不太願意,但正如交王朱贊儀所說的‘就南洋這幾個國家還用得著用火器?大刀長矛就將他們都打平了’,所以也不是特別捨不得,就同意了。允熥隨即將他安排在了羽林左衛。
“劉愛卿起來吧。朕今日是微服出宮,不必多禮。”允熥說道。
劉明詔又磕了幾個頭,拉著自己的夫人站起來,垂手侍立。允熥問道:“你先下在羽林左衛可還好?”
要說他在羽林左衛的情形當然算不上好。大家知道他是皇上親自調過來的,誰也不會得罪他,但對他也不怎麼重視;況且現在羽林左衛剛剛從安南迴來,因為立下大功各方對他們都十分優容,一般將士對一個剛調過來的指揮僉事也看不上眼,所以他等於是在吃閒飯。
不過在皇上面前當然不能這麼回答。“陛下,臣剛剛來到羽林左衛不久,對本衛的情形尚不熟悉,也沒做太多,只是依照指揮使的話。”
“他們對你不怎麼尊敬吧?”允熥說道:“京衛的這些人我還不知道,打仗自然是把好手,但對上頭的將領也不像一般的衛所那樣尊敬。不要說你了,就是勳貴子弟但凡軟一點,都壓不住他們。”
“你也不必對他們客氣,誰要是對你不尊敬,你就讓自己的親兵抽他;敢鬧事,朕絕不姑息。”
允熥對上直衛的待遇當然是非常好的。這個年頭,頓頓能吃上飽飯的人家裡至少是個僱傭長工的富農,洪武朝許多清廉入水的官員一個月也不準吃一回肉,但上直衛每三五天就有肉吃,沒有肉吃的時候也有花樣翻新的蔬菜。更不必提俸祿了。
但同時他們的軍紀也十分嚴格。允熥記得,古今中外這種類似於禁衛軍的軍隊挾持皇上掌控朝堂的例子雖然不多但也有那麼幾例,允熥當然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即使已經安排了軍醫作為半個指導員用,但對於軍紀的要求也非常嚴。
劉明詔只是諾諾的聽著。他初來乍到不敢如同允熥的吩咐辦,但皇上的話也不能反駁。
允熥說了幾句,又問他的夫人:“朕記得你和劉愛卿一般都是貴州人,後來調去了雲南。現下可習慣京城的天氣?”
“啟稟陛下,京城的天氣很好,臣妾並無不適之處。”他的夫人答道。
允熥又問了幾句,讓昀芷賞賜了她一幅首飾,就要讓他們退下。他雖然對於火繩槍時代的步兵戰術很好奇,但今日是出來玩的不是談工作的,還是等有空了再說。
可不想劉明詔忽然跪下說道:“陛下,臣有一事,要求陛下開恩。”
“何事?”
“陛下,有一人名叫胡元澄,十分擅長打造火器,對運用火器打仗也有獨到之處,臣想請陛下允許其入羽林左衛為官。”
“胡元澄?此人是何人?”允熥感覺自己好像聽說過這麼一個名字,但想不起來了,遂問道。
“啟稟陛下,此人乃是,原安南偽帝胡漢蒼之兄、胡季犛之長子。”
“年初交王殿下攻破南定城後,派梁國公帶兵南下進攻清化,而胡季犛留其駐守清化,被梁國公所部俘虜。”
“其後陛下下旨,將胡氏一族之人全部帶到京城,胡季犛以謀逆之罪處斬,其族人撥給土地,放為平民。”
“臣在安南之時,跟隨梁國公出徵清化,曾押送胡元澄至安置俘虜之營地。臣半路上與其攀談,本意是譴責其助紂為虐之舉,但不想卻知曉了他擅長打造火器,對運用火器打仗也有獨到之處。”
“臣想著,他已經被安置為大明的百姓,其前事也被一筆勾銷,所以請求陛下入羽林左衛為官。”
“胡元澄?”聽了他的話,允熥想起這是哪位了:不僅曾經帶兵與大明打仗(雖然沒打贏過),還曾經出使過大明,允熥也見過幾次。這人竟然還有研製火器和用火器打仗的技能?這技能點也太多了吧。
允熥又看了劉明詔幾眼。雖然他已經赦免了胡氏一族的罪過,但一般人還是不會和他們有牽扯的,更不必提請求他允許胡元澄為官。他們的關係應該不一般啊?‘莫非是因為有同一愛好迅速好起來的基友?回頭還是讓錦衣衛查一查。’允熥想著。
但他還是答應道:“既然朕已經赦免胡氏一族之人的罪過,他們又已經入籍為大明百姓,自然可以在軍中為官。不過此人的本事如何大家還不知曉,若是讓他這樣入了衛所恐怕諸位將領不服。待過幾日,朕親自見他一面,試試他的本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