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快到了養心殿,先是喂允熥吃了幾粒藥丸,讓咳嗽輕些了,之後湊在床旁為他把脈。
文垣和敏兒、昀芷焦急的站在一旁。“父親千萬不要有事啊!”敏兒以極其低微的聲音,像是在向某位神靈祈禱,又像是慌亂下不知說什麼好的樣子反覆唸叨起來。
太醫一時尚未得出一致結論,思齊也匆匆趕來正殿,先看了床上的允熥一眼,之後對文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怎會忽然如此?”
在熙瑤去世後,因妙錦也時常生病,允熥於是將後宮的宮務交給思齊處置(在此之前熙怡已經病逝多年,思齊的份位也早已提升為妃)。不過思齊並未獨攬大權,而是在徵得允熥同意後,與太子妃李氏一起處置宮務,自己更多地將時間用來照顧允熥,所以有此一問。
“我也不知。適才父親正與王進他們三人說話,忽然派人叫我與四姑、大姐進去,又與我們說了幾句話,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文垣道。
思齊又看向敏兒,似乎想要詢問什麼,但這時太醫們已經停止議論,其中醫術公認最高的那人走到文垣、思齊等人面前,行禮後說道:“太子殿下,淑妃娘娘,公主殿下,臣等,已經無能為力。”
“怎麼回事!”敏兒叫道:“昨日不還好好的麼?怎地今日就到了如此地步?”
“公主殿下,臣等無能,並不知曉為何回突然惡化。”這人低著頭回答道。
“你!”敏兒高舉雙手,似乎想要下令將他拖出去斬了。但最終她還是頹然地放下了手。這個時候懲罰太醫又有什麼用處呢?她低聲抽泣起來。
文垣也哭了出來,但強行壓抑住自己,同太醫說道:“陛下,可還能醒來?”
“能。”太醫說道:“陛下過一會兒就能醒來。”
文垣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走到床邊,將所有仍圍在這裡的太醫都趕走,坐到小凳子上,看著自己的父親。
“你這是做什麼?”敏兒問道。
“等,等父親醒來,我要在父親醒來的第一時刻就被看到。”文垣語氣堅定的說道。
“那我也這裡等著。”敏兒也說道,坐在文垣身旁。
“我也在這裡等。”思齊也道。
“你,”文垣沒有對思齊的話做出反應,敏兒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也只說了一個字,沒有繼續說下去。思齊坐在敏兒身旁,也看向允熥,不知在想什麼。
昀芷也悄聲坐在一旁,敏兒勸了她幾句,勸不動,只得罷了。
他們四人等了許久。期間不少皇子皇女、皇孫女皇孫子聽聞允熥病情加重的訊息,紛紛趕來,但文垣將他們全都趕出了屋子,只讓他們在外面等候。
一直到伴晚時分,允熥終於悠悠醒轉。他睜開眼睛首先見到了自己的嫡長子,隨即又看到敏兒、思齊和昀芷在一旁,十分驚訝,出言道:“怎會是你們等在床邊?太醫在哪兒?”
“父親,兒子想要在父親醒轉後能立刻見到兒子。”文垣道。
“這是?”允熥雖然已經年老,但也很快明白了兒子的意思,說道:“為父這是要,咳咳咳!”說到一半,他就不得不停下,再次咳嗽起來。但允熥卻又發現他似乎已經沒了力氣,竟然連咳嗽的聲音都微弱了起來。
守在殿內的太醫很快走過來,喂允熥吃了藥丸。等咳嗽緩解了,他用十分無力的聲音說道:“為父果然是要死了,就連咳嗽和說話都沒力氣了。”
“既然如此,更要儘快將,需交代之事,告訴你們。”允熥一邊喘息著,一邊說道:“文垣,為父第二要與你說的,是千萬不要試圖,毀掉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