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雖然能夠猜到白蓮教必有安排,但當然猜不到他們的安排是什麼,他也只是略微想了想唐賽兒就將此事放下了,專心投入到過年當中。
既然過年,那就少不了各種親友之間的宴請聚會,即使皇帝也不例外。而今年也不知怎的,前來京城朝貢的內藩外番都特別多。其中外番使者在接見前還能不搭理,但內藩的叔叔兄弟他不能不搭理,只能每日請他們入宮,少數時候出宮去參加宴飲。
日子很快就到了臘月三十。這一日與往年一樣,允熥酉時中與皇后熙瑤一起帶著幾個孩子趕往舉行宴飲聚會之地。在宮殿門口允熥遇到允炆,允炆慌忙對他行禮。
“二哥,咱們是一家人,今日又是家裡面聚會之日,何必行禮。”允熥趕忙攙扶允炆,熙瑤也上去攙扶吳王妃馬氏。
“官家,禮不可廢。”允炆也如同往年一樣說道。不過今年他的話又有所不同。“而且,官家親自帶兵指揮將士擊敗撒馬爾罕國六十萬大軍,使其國君帖木兒身死國滅,奠定西疆之和平,我自然要恭賀官家。”允炆笑著說道。
“那弟弟就卻之不恭,感謝兄長了。”允熥也笑著回應。擊敗帖木兒確實是他十分得意之事,雖然戰爭並不是他親自指揮的,但此戰的意義怎麼說也不為過。
他們兄弟二人說了幾句話,允炆出乎預料的對熙瑤說道:“皇后娘娘。”
“吳王殿下。”熙瑤忙回應。
“多謝娘娘對文奎的教導。”允炆真心實意的說道。
“殿下謬讚了。”熙瑤再次回應。
“這是怎麼回事?”允炆正要再說,允熥忽然插言道。他對於他們之間的對話有些糊塗。
“皇后娘娘沒和官家說麼?”允炆驚訝的說了一句,隨即道:“文奎在京城待得時日長了,與他的幾個不求上進的叔叔玩在一起,漸漸也有些不求上進起來。皇后娘娘知曉後,將文奎叫入坤寧宮重重的斥責了一番,又申斥了那幾個人,文奎這才重新開始認真學習。所以我出言感謝皇后娘娘。”
“她是你弟妹,你不必對她這樣客氣。”允熥繼續說道:“而且,教導在京的皇族子弟本來就是她的分內之事,你不需感謝。”
允炆笑了笑,又說了幾句客氣話,並且讓文奎給熙瑤行禮後走進大殿。熙瑤也想走進去,但卻被允熥攔下了。“瑤兒,此事為何不與我說?”
“夫君,妾以為夫君事務繁忙,此事又並非很重要,就並未與夫君說。”熙瑤趕忙回答。
“罷了,此事確實不是很重要。不過,我記得文奎與允炆類似,也是頑固而不加變通的學習儒學之人?”允熥問道。
“夫君,大體不差,不過文奎比起大伯子更熱衷教導其他人學習儒家。”熙瑤笑著說道:“他在宮中的下人,不論宦官還是宮女,都不得不學了一些儒學,能夠背誦論語中更為人熟知的那幾句話。”
“這樣,”允熥也笑了笑,不過隨即想到什麼,低頭沉思了一小會兒,又抬起頭說道“從去年起文垣與文圻也在皇家學堂讀書了,兩年前文垚也已經在那裡讀書,你多看顧他們些。”皇家學堂裡面確實有一些很不求上進的人,允熥每次見到都想將他們踹出去。要當一個好皇帝,甚至好王爺需要學習很多很多的東西,只會依靠權謀治國就是嘉靖帝朱厚熜,雖然自己的權力保住了,但國家被搞得一團糟。
聽到允熥的話,熙瑤剛要點頭,但忽然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雖然時機十分不合適,但還是說道:“夫君,文垣過了年就八歲了,是否應當為他選詹事府的教導官了?”
允熥正要走進殿內,就聽到了熙瑤的話,馬上轉過身又看向她:“瑤兒,為何此時忽然提起這件事?”
“夫君,依照禮儀,文垣七歲就應當出閣讀書,設立詹事府輔佐。文垣現在與其他人一起在皇家學堂讀書,我總怕他如同文奎一般被那些不求上進之人帶壞了,但每日都詢問在課上的表現又怕他厭煩;下人也不能進入課堂,頻繁請幾位先生來宮裡見臣妾,臣妾又怕引起不太好的傳聞,”說到這裡,熙瑤原本略帶有激動的神情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眼眶微微泛紅,聲音略微哽咽著說道。
跟在熙瑤身旁的待詩等宮女頓時被嚇住了,她們從未見過熙瑤在公開場合這樣的表情,一個個呆立在原地。
允熥也愣了愣,但隨即走過去伸手抱住她,輕聲說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夫君。”熙瑤靠在他懷裡,又說道。
“我明白你的擔心,你放心,我並非已經忘了應當教導文垣,只是覺得他年紀還小,不必這麼早開始教導。我對於如何教導文垣也有一個十分詳盡的謀劃,你不必擔心。”允熥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