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並非是覺得以後國子監不必教授學生四書十三經,只是新增對實務的教授。”允熥又辯駁道。
“陛下說的是。”金善並非是食古不化的人,也知道雖然理論上依照《論語》就可以治理國家,但實際上除非是聰明絕頂之人,不然肯定會出問題。他又問道:“陛下打算如何改進?”
允熥聽到他同意進行改革,馬上笑著說道:“朕有個章程,與金卿商議。”
“正義、崇志、廣業三個初等學堂教授的內容不變,從修道、誠心二箇中等學堂開始,教授各衙門處置大事小情的實務;率性堂就不再教授學生四書十三經,全部教授實務。”
“從修道、誠心二堂起始,實行分科之制,分為戶、刑、工、兵等‘專業’,每專業若干名額,先允許學生自己報名,但若是有專業報名的學生不足,就從多餘的專業中挪幾個人過去。以後,所有學生只能在專業所對應的衙門為官。比如戶專業的學生只能在戶部為官,除非此人十分有本事,能夠當到正四品以上的官職。所有國子監的學生為官都要從基層小官做起,一點一點提拔。”
“此外,以後國子監學生的來歷朕也要有所限定。原有從各府、州、縣學來的生員不必有所變化,舉人坐監也允許,並且不必經過初等學堂,直入修道、誠心二堂讀書。”
“但白身入國子監須得嚴格把控,必須有知府推舉才能入學,並且只能推舉為官之處的人。至於廕監,只能你以後對他們嚴格管理了。”
“最後,正義、崇志、廣業、修道、誠心五個初等、中等學堂不論,率性堂的所有學生不得退學去考科舉,若有違背的,即使文采再好朕也絕不錄用。”允熥一口氣將自己對於國子監的改革全部說了出來。
“陛下,對監生的來歷有所限定臣十分贊同。不瞞陛下說,幾乎每年都有不太合格的白身入學,反而各府、州、縣學的生員雖也有不服管教的,但學問都還合格。”
“可下令所有監生都要從小官做起是否再斟酌?科舉出身的進士最低是七品的縣令,國子監的學生為何要如此?”金善說道。
雖然允熥施行以官代吏的法子很隱蔽,但這幾年過去,總有人看了出來,認為不入流的小官就是過去的吏,不願意幹。
“朕曉得許多國子監的學生挑三揀四,不願意當不入流的官員,這種想法一定要破除!以後除了進士出身的人,其餘人為官都要從頭做起,一點一點提拔上來,這樣才能知曉所有的事情如何處置,政務老練。朕知道,他們以為現在不入流的官員就是過去的吏,這是錯的。過去的吏豈有升官的機會?而他們只要做得好,一定能夠升官。你在國子監,一定要告訴所有監生這一點。”
“何況不讓監生來做,這些不入流的官員讓何人做?繼續如同過去的胥吏一般為地方上的惡徒所把持,使得朕與諸位愛卿制定的好政策到了地方就走樣?”
允熥沒有讓步的打算。他今日所進行的改革,不僅是對國子監的改革,更是對整個文官體系進行了改革,這裡讓了一步,他所構建的類似於現代公務員的新體系就必須大改,所以絕不能讓步。
更何況他也沒必要讓步。天下的秀才這麼多,能夠考中舉人的只有百分之幾,能考中進士的更是隻有萬分之一,你不願意幹,總有人願意幹。‘你們這些監生,歷史上到了明代中期都只能當最低最小的官,朕的改革起碼還保留了你們升到中高層的可能。還不滿足。’允熥想著。
金善仍舊覺得允熥的改革不太妥當,或者說太過急功近利,又勸了幾句。允熥經過思量,最後說道:“既然如此,就由你對所有率性堂的學生進行評定,評定的高的可以直接為七八品的官員,中等的為八九品之官,低的為不入流之官。”但他心裡想著:‘這只不過是過度,等過幾年制度捋順了,一定要廢除這一條。’
“是,陛下。”金善這才接受。他又與允熥商議了一會兒細節安排,把新的章程一條一條寫下來,將此事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