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阻攔西虜騎兵的方法非常簡單。孤零零站出去的將士手裡拿著斬馬刀,在西虜騎兵衝過來的同一時刻用斬馬刀去砍馬腿。這些武士都擁有精湛的武藝,之前也曾演練過這一戰術,大多數人都成功完成了朱恆實交待他們的任務。
但是所有人在砍中馬腿的一瞬間,也都被馬匹的前軀撞到被撞死了。武士們用自己的一條命,以命換命阻止了西虜騎兵的衝擊。
楠木芳源無法接受武士們還沒能享受大明優越的生活就這樣死去了,死在異國他鄉。尤其其中有幾人是他在國內時就結識的朋友,更加忍不住悲傷之情,哭出了聲。
但他馬上就被朱恆實教訓了。朱恆實見西虜衝在最前的騎兵已經全部倒在地上,後面跟上來的騎兵措手不及也被撞倒,其餘的人一時間也有些混亂,進攻之勢被阻隔,頓時高喊一聲就要帶領手下的武士向前去與西虜搏殺。
但他回頭掃視幾眼,見到楠木芳源竟然在哭,頓時大怒,用左手抬起他的下巴,隨即右手舉起來“噼啪”給了他兩個嘴巴。
楠木芳源一時被打蒙了,怔怔的看著朱恆實。朱恆實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不管你是為什麼在哭,但絕不能在戰場上哭!再讓我見到你流眼淚,我就砍下你的腦袋,免得你讓武士蒙羞!”
他心中非常失望。楠木芳源是他從前好友楠木正成的親弟弟,因此他在正成死後對芳源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希望將芳源培養成與正成一樣優秀的武士,但卻沒想到他第一次上戰場這麼膿包。
打了這兩個嘴巴子,朱恆實見他還有些懵,此時在戰場上也不是教導他的時候,朱恆實只能長嘆一聲轉過身拿起武器上前與西虜搏殺在一處。
不過上萬人互相搏殺,也不差他這一個。被扶桑武士的自殺式進攻嚇住了的哈木裡所部一愣神間,已經被衝上來的扶桑武士所包圍。他們失了先機,馬匹也無法衝鋒,騎兵的優勢發揮不出來,只能騎在馬上或者下馬與明軍步戰。
但這些西虜多數又是牧民,沒什麼功夫,而扶桑武士都是從小練出的好武藝,力氣也比這些常年騎在馬上的人要大,他們很快如同砍瓜切菜般將西虜殺死,腦袋割下來別在腰上。沒過多久,西虜除了跑在最後面的一些人及時驅馬逃離外,其它人全軍覆沒。
在後面觀戰的帖木兒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他不是沒有見過瘋狂的敵人,在帶兵掃蕩金帳汗國的時候他見過東十字教的人向他的軍隊發動決死衝鋒,也聽說過在一百多年前的十字軍東征時那些所謂狂戰士的表現。
但是在西方宗教感染下瘋狂到這個地步、絲毫不在意生死的人都瘋瘋癲癲的,不會理智思考,也不會選擇合適的時機,他們出現在戰場上見到敵人就會馬上衝鋒,直到自己戰死或者敵人被他們的瘋狂所嚇住從而逃跑為止,哪像這些人直到揮起斬馬刀要砍馬腿之前臉上的表情竟然還能稱之為平靜安詳,並且也能夠冷靜選擇戰機與他計程車兵同歸於盡。
“這莫非就是東方人一直推崇的忠君愛國的具體表現?”帖木兒輕聲自語。
“這支軍隊是哪個衛所?”他又轉過頭來問參謀。
“大汗,依照他們的旗幟,應當是去年剛剛組建的百夷衛。此衛所計程車兵以扶桑人為主。”參謀馬上回答。
“扶桑人。”帖木兒嘀咕一句,過了一會兒說道:“再派一萬騎兵攻打這個衛所。”
“大汗,這,損失會很大。”參謀不由得說道。
“讓他們機靈點兒,別傻子似的衝擊正面。我就不信,他們能時時刻刻在四面八方都擺出這樣的陣勢來;就算能夠擺出,也必定會拖累行進的速度。”帖木兒說道。
但隨後戰場上發生的事情卻並不符合他的判斷。朱恆實當然也早就預料到他使用這個戰術後敵人會採取的應對辦法。在西虜的騎兵再次靠過來後他下令變陣,四面都擺出了一排孤零零準備以命阻敵的武士,同時不斷向前行進。雖然速度慢了些,但仍堅定地向1所在的中軍靠近。圍在他周圍的騎兵因剛才的一幕不願意上前衝陣,竟然讓百夷衛靠近到了距離帖木兒所在的中軍不足二百丈的地方。
見此情形,帖木兒沉思片刻,看向另一邊正在激烈搏殺的兩軍。雖然明軍步兵的應對越來越遲緩,但還是沒有開啟陣勢消滅一軍的跡象。
帖木兒咬咬牙,說道:“下令蘭察布帶領兩萬主力步兵,迎戰明軍的百夷衛,將他們消滅。”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現在就會被逼到這個地步。他原本的盤算是在消滅部分明軍,又逼得徐暉祖不得不出動絕對主力應對後,自己帶領最後的這十萬主力壓上一錘定音;可此時他為了自己的中軍不至於後退,只能出動一部分主力迎戰。
‘徐暉祖下一步會怎麼做?’他眺望徐暉祖所在,想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