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看著她輕輕笑了笑。昨晚他們睡得晚,大家都睡在了一起。不過敏兒睡夢中應該以為是在自己的寢殿裡。
允熥為她掖好被子,用最輕的腳步走出寢殿,命宮女給他換上衣服,前往乾清宮。
鄭沂與陳迪這兩個六年沒有變化過的禮部尚書和太常寺卿已經在此等候,見到允熥馬上說道:“陛下,可要宣召番國使者?”
“不必,現在時候不還早麼?何況朕還沒有用膳。”允熥笑道:“召見幾個番國使者著什麼急。”
陳迪聽允熥的聲音有輕視之意,忙說道:“陛下,海外番國仰慕大明前來朝貢,大明乃是上國,還是要以禮相待。況且今年還有朝鮮國國君前來朝貢,朝鮮國國君依照禮制是親王,陛下萬萬不可輕忽。”
“朕知曉。”允熥當然知道今年來朝貢的人有朝鮮國王朱芳遠,他還是自己下旨專門宣入京的。今年的朝貢,最重要的也就是他。若不是有朱芳遠來朝貢,允熥才不會這麼早就過來。其它使者等到腿站麻了也見不到允熥。
‘這次宣召朱芳遠入京朝見,首要的是讓他派兵參與西北之戰,這個容不得他推脫,可是朕想要他答應的其它事情可不好說。該怎麼勸說他答應?’允熥一邊吃著飯,一邊想著。
允熥還是很重視朝鮮的,當然不是因為泡菜,更不是朝鮮半島的土地,而是他手下的人口。
朝鮮從文化上與大明極為貼近,與曾經存在的安南是兩個最像大明的國家,百姓與大明百姓的差別也不大,即使語言不同教化起來也很容易。
所以允熥一直想讓朝鮮真正變成與大明的藩王一樣,課室朱芳遠雖然恭順,但很滑頭,他當初與秦松議定的辦法也沒起到多大作用,這次只能親自出馬了。
過了一會兒允熥將飯吃完,小宦官上來收拾起碗筷,允熥則換上接見番國使者的正裝,來到往年接見他們的正殿,對陳迪吩咐道:“讓朱芳遠覲見吧。”
“傳朱芳遠覲見!”侍立在宮殿內的侍衛馬上高聲喊道。隨即站在走廊內的侍衛依次傳話,一直到番國使者休息的屋子內。
聽到從外面傳來的聲音,朱芳遠雙手緊握,閉上眼睛又坐了坐,站起身,帶領自己的貼身宦官向門口走去。
“殿下,您的下人不能去面見聖上。”匆忙趕過來的陳迪說道。
“他雖是宦官,但也是這次出使大明的副使,如何見不得聖上?”朱芳遠說。
“這,本朝並無接見宦官使者的先例。”陳迪道。
“雖然本朝並無,但歷朝歷代均有以宦官為使者的先例,如何能以沒有先例推絕?”朱芳遠又道。
“這,”陳迪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話,又被朱芳遠的氣勢所攝,竟然沒有再堅持,帶領他們二人一起去了正殿。
不一會兒,他們二人走進正殿,朱芳遠只瞥了一眼皇袍,馬上跪下說道:“臣朝鮮國國君朱芳遠,見過大明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言罷行五體投地大禮。
他的宦官也說道:“奴才崔永健見過大明皇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朱芳遠行完一跪三叩,允熥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身前,說道:“朱王趕快起來,見到朕不必行如此大禮。”又讓侍衛將他扶起。
朱芳遠當然推絕,但還是被侍衛扶了起來。他起身後說道:“陛下,臣恭賀陛下萬壽無疆,祝大明江山萬世不易,祝皇后娘娘吉祥如意,祝皇太子殿下……,祝……。”
“陛下,我朝鮮國小民窮,無法與大明相提並論,所幸還有一些特產。臣進貢大明長白山山參十支,春川軟玉十件,鼬鼠尾毛所做毛筆十支。十支鼠尾尾毛所做的毛筆雖然比不得大明的毛筆,但往年去我朝鮮的大明使者對這毛筆也讚不絕口,所以臣冒昧將此也列為貢品。”
“只要有心意,貢品如何也沒什麼。”允熥見貢品完全沒有新意,也就不怎麼在意,他反而指了指朱芳遠身後的宦官說:“此人是你的下人?”
“是,陛下,此人乃是臣的內侍,因臣這兩日染了風寒,所以帶入宮服侍,陳尚書也許他跟隨臣這一路上服侍臣。”此時陳迪不在屋內,是鄭沂在一旁侍立,朱芳遠面不改色的說道。說著,他還咳嗽了兩聲。
‘陳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能讓他帶著下人來拜見朕?即使他現在正生著病。’允熥在心裡嘀咕幾句,但面上沒說什麼,又與朱芳遠寒暄幾句,賜他座位,自己也回到御座上坐下。朱芳遠待允熥坐下後又行了一禮,半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