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頭看去,卻見不遠處的八角亭下,正坐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披著一襲翠紋織錦羽緞斗篷,身穿縷金挑線紗裙配上薄羅長袍,身上沒有任何綴飾,眉心一點紅暈,極為美豔。
這女子身份似乎又極高,她一人坐在八角亭中,亭子裡足有四位宮女服侍,又有兩位青衣的太監管事躬身待命,亭子外面還有八名宮女等候。
她問出聲來,立刻便有一位太監管事起身,朝著陳執安所在的方向走來。
陳執安身前的中年吏員苦笑一聲,連忙迎了上去。
二人竊竊私語一陣,那太監管事便又回了八角亭中。
“回稟郡主,來人是公主殿下親自召見的畫師,坐朝節將至,這位畫師便是公主殿下要在坐朝節御用的畫師。”
太監管事仔細稟報。
被稱之為郡主的女子卻皺了皺眉頭。
“我兄長不在懸天京,公主嫂子實在是有些大意了,玉芙宮乃是公主寢宮,自然應當有許多忌諱。
這般年輕的男子出入玉芙宮,合不合規矩?成不成體統?他這畫師是什麼身份?也能入宮來?”
那太監管事仍然躬身,甚至不敢去看那郡主的衣裙下襬,只回答道:“回稟郡主,這位陳先生是有勳階的,乃是一位八品澈衣郎,按照宮中的規矩,又有公主召見,進宮來是合規矩的。”
太監管事這般回答,卻只回答了那郡主合不合規矩的詢問,卻不敢回答究竟成不成體統。
“澈衣郎?還有這樣的勳官?”那郡主眉心略微擰起。
她不曾發話,兩位帶著陳執安入宮的吏員便只敢站在假山前,甚至不敢朝前走出一步。
陳執安倒是長見識了。
“這郡主究竟是什麼身份?對玉芙宮不是玲瓏公主的玉芙宮?”
他心中正在疑惑。
眼角的餘光卻瞥到那郡主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一枚極為精緻的點心,放入嘴中,細嚼慢嚥。
直至她喉嚨聳動,將那點心吞入腹中,這才道:“年輕男子入玉芙宮本身便不合規矩,莫說玲瓏公主是有家室的,便是年輕的公主又怎會這般不顧禮儀?”
陳執安越發驚訝了,心中不由再問自己這郡主什麼來歷?
可旋即他忽然想起楚牧野之前與他說過的話。
他說,懸天京中有一頭饕餮坐在雲端俯瞰大虞,矇蔽聖聽,任用小人,酷吏層出,隻手遮天,朝野之間越發恐怖肅穆。
後來他才知楚牧野口中所謂的饕餮,便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國公。
安國公之女,也被封為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