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不遠處,自潺潺池水之間的小道上,有一位白衣素裙的小姐正撐著油紙傘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丫鬟。
正是徐溪月和丫鬟新桐。
徐溪月走入亭中,一身神蘊修為的沈好好竟然沒有察覺,還是低頭看畫,眼神裡還帶著些欣喜。
亭中侍奉的沈府丫鬟本想要提醒一句自家小姐,卻被徐溪月抬手阻止了。
徐溪月上前幾步,沒有走近,只是踮起腳看去。
沈好好身材嬌小玲瓏,徐溪月卻十分高挑,兩個人哪怕隔著些距離,徐溪月卻仍然看到了沈好好手中那幅畫。
那幅畫長約一尺五分,畫紙雖然細膩,可是略有些泛黃,應當出自洛神府,卻並不是數一數二的洛神紙、洛河紙,而是稍遜一些,卻又廉價很多的洛山紙。
紙張上是沈好好的畫像。
這畫像不同尋常,並非以墨水毛筆勾勒而成,紙上顏色單一,線條繁多,卻又恰到好處的畫出了沈好好的相貌。
“嗯?”
徐溪月十分詫異,因為這幅畫畫的實在是太像沈好好了。
沈好好的眉眼、沈好好的狡黠一笑、沈好好可愛面容中天生帶著的天真爛漫,竟然都被畫了進去。
這麼相像的畫像,實在是徐溪月生平僅見,讓向來見多識廣的她都覺得有些驚奇。
正因這一聲輕嗯,原本專注於看畫的沈好好終於察覺,她轉過頭看到徐溪月,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了。
紅撲撲的臉蛋,配上一條長辮,再配上她彎彎的眉眼,可憐可愛。
“溪月姐。”沈好好收起畫像,上前幾步,又輕哼一聲,道:“我前天就到了蘇南府,還特意去徐府找你,撲了個空倒也罷了,你今天才來看我……”
徐溪月似乎知道沈好好的性格,笑道:“我哪有你這麼自由快活,昨天玄紫將軍李伯都到了蘇吳州,不要說是一個蘇南府,就連整個蘇吳州,甚至周遭的江槐州,藏鼎州、青川州大大小小經營藥材買賣的大府、家族都在他入榻的院前恭敬等候,盼著他開恩,見一見他們。
我……也只能去等了。”
沈好好這才收斂臉上裝出來的怒色,有些同情的看著徐溪月:“我知道溪月姐姐最不喜歡的就是勾心鬥角,就是阿諛奉承,看來家中富裕,生意興隆並不算什麼好事。”
徐溪月搖頭道:“現在家裡沒人夠資格去那些貴人面前卑躬屈膝,就只能我去了。”
沈好好十分佩服徐溪月的坦然,旋即說道:“今日清早,李將軍來拜訪我爺爺,我爺爺確實與他提了徐家的名頭,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些作用。”
她說到這裡,又嘆氣道:“我爺爺老了,聲名不在,修為在鐵佛關一戰之後也大不如前,又遠離朝堂十幾年,李伯都能來看他大概是看在爺爺與李家家主過往交情的份上,他的話……其實已經不頂用了。”
徐溪月頓時皺起眉頭:“好好!我與你在棲霞山相逢,那時我不知你的身份,與你交好也只是因為性情相投,並不是要藉助鐵臂將軍的威名謀取利益。
你不和我商量就讓鐵臂將軍為我說好話,老將軍又會以為我是什麼人?”
沈好好頓時上前挽住徐溪月的胳膊,陪著笑臉道:“讓爺爺說一說又無妨,大概也並不起什麼作用,我當然知道姐姐不是什麼趨炎附勢之人,更何況……在那些達官貴人眼中,我爺爺已經並不算是什麼有勢之人了。”
徐溪月舉起手彈了一下沈好好的額頭,道:“不要再說這些,鐵臂將軍對我大虞的貢獻自有清史記載,並非一朝一夕能夠磨滅,再加上你拜入了歸雲室,成了雲大家的弟子,往後如果能夠雛虎碑上刻名,整個大虞都沒有人敢小覷岐黃街上的鐵臂將軍府。”
“那溪月姐呢?”沈好好緊接著徐溪月的話,道:“棲霞山瀑布裡的字,你明明看懂了大半,為什麼還要下山,回這蘇南府追尋一些金銀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