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修景自然不可能跑去西慶街上搶繡球,也絕不可能捨棄周家公子的身份,入徐家為贅婿,大概因此才便宜了這畫院小工。
黃門長眼珠一轉,也自然想明白了周修景為何要召陳執安前來衙門工房。
這周修景早就將徐溪月甚至整座徐家都視為囊中之物,現在卻被這卑微的畫院小工摘了桃子,又如何能不氣?
“這是出氣來了?”
黃門長心中一笑,道:“這徐家小姐可真是荒唐,以她震動蘇南府的容貌,以她徐府豐厚的家資,想找什麼樣的夫婿找不到?竟找了這麼一個黃門小工?”
鄭流聽聞此言,自然明白自己手下吳佩林心中打了結交這位你家公子的主意。
於是他也順勢說道:“徐家老爺重病纏身,無力打理徐家的藥材生意,膝下又無男嗣,只能讓那徐家小姐打理府中的生意。
所以招婿招一個平常的、甚至無能的才好,若是招了個有才的,只怕往後這徐家就不姓徐了。
周公子倒是不必傷神,你公子的才學、武藝,往後必有良配。”
“這兩個老兒。”陳執安心中有些無奈,又覺得有些意外。
他自然看出他的頂頭上司黃門長官在巴結這位周家公子,這倒是並不意外。
黃門長總管黃門,但在衙門工房裡不過是幹活的,雖然油水頗豐,但也稱不上什麼達官貴人。
可鄭流這位一府工房長官雖然沒有品級,但是權力極大,等同於後世一座省會的水務、住建、自然資源等等各大實權部門的領頭人。
周家雖然是蘇南府大族,可是在如今的大虞,商賈大族的分量比起士族門閥,比起衙門官府卻輕了不知多少。
一府工房長官不至於這般討好一位商賈公子。
除非這周家族中還有人在朝中做官。
陳執安心中這般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沉默不語。
周修景輕笑一聲,搖頭說道:“徐家小姐是真正的名門小姐,她又不同於尋常待字閨中的女子,她曾在棲霞山上修煉武藝,有【神蘊】修為,在這般背景下也算個奇才,又能撐起偌大的徐府家業,並非是你這黃門小工能夠高攀。”
“不如這樣,我給你銀兩,你眼前這黃門吳佩林吳大人想來也會給我三分面子,今日之後,你也許可以做那黃門畫院主工,每月領上三吊錢的俸銀。
你且放心,我給你的銀兩也足夠你生活富足,安享餘生,連帶著你那沒有功名的父親,都能過上好日子……”
周修景徐徐開口,語氣中透露著些自信與……盛氣凌人:“而你只需回絕徐府……便是。”
一旁的黃門長吳佩林聞言,也轉過頭來,臉上的神色逐漸肅然,終於變作往日裡那位嚴苛的黃門長官。
他眯著眼睛看著陳執安,道:“我自然會給周公子臉面,徐家這樣的高門大族,也並非你這尋常小工能夠高攀,便是強去了,還要多番遭受徐家大大小小百餘口人的冷眼,就我所知,你是陳家獨子,你去當了贅婿,就是給你陳家絕後……更何況,就算入了徐家的府門,豪門大戶自然與你這尋常小兒犯衝,若是染上了什麼邪病,還不知能活上多久。
以我看……周家公子願意給你銀兩,你拿著就是,何必去淌那一番渾水。”
工房長官並不說話,只是拿起桌上的杯盞,自顧自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