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音量在尾音處拔高婉轉又拉長了幾分,但趴在地上的婦人卻是沒有動靜。
“皇帝口諭,經拱衛司查證,現定論已成,罪人郭宜荷膽大妄為,謀害天子,其心狠毒,其罪當誅。褫奪封號,貶為庶人,即刻處死!”
話音落下,郭嬪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她猛的坐了起來,臉上神色茫然,瞳孔渙散。
什麼時候謀害了陛下?不是淫亂後宮的罪過嗎?剛想將冤枉喊出口,卻是想到了,莫非宇文曜東窗事發了?
明明肚子裡滿是疑問,卻一個字也問不出來,臨死前還要受這種煎熬!
冷眼瞧著這一切的蕭文君,卻是生不起半分的同情。這一對心思狠毒的母子,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之人。前世殺身之仇、殺子之恨,蕭家滿門冤魂,都不容許她生出絲毫憐憫。
“郭罪人,領旨謝恩吧!”蕭文君冷冷開口。
“小賤人,你別得意!我兒不會放過你的!”郭罪人吐出血沫,惡狠狠地道。她是如何也沒有想到,本該獲罪受罰的蕭文君,竟然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而自己卻馬上要死了。
見狀,安公公不由得皺眉,看來還是揍得輕了點。
“安公公,我有些話要單獨說與郭罪人聽。放心,不會耽誤你交差。”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她們兩人時,都不約而同的卸下了偽裝。
一人坐在地上,滿身狼狽;一人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兩人就這般對峙著。
“家宴那晚,你早就提防著我了?”郭嬪艱澀開口,死前也要做一個明白鬼。
“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是在這大內深宮之中。”蕭文君壓低了聲音,“對付你們,我一直是有備而來。”
“那日和劉子傑就應該是你!身敗名裂的也應該是你!”郭嬪像是被刺激到了,尖聲叫罵。連續幾日在這冷宮中被人審問,再強大的心理建設也瀕臨崩潰。
“被自己兒子捨棄的滋味,如何?”蕭文君皺眉看著突然癲狂的郭嬪,輕飄飄地開口道。
“小賤人,休想看我的笑話!”郭嬪神情一滯,安靜了下來,強撐著道。
“你可能還不知道,供出你的人是郭明,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你的頭上。”
“不可能!”郭嬪再次失聲尖叫,“我明明許諾了他無數好處,況且他的家人還在我手中,他敢!”
“他當然敢!你出事後,宇文曜就在乾清宮門外跪了一夜。”蕭文君玩味的看著郭嬪眼中恢復的些許神采,口氣一頓,接著道。
“請求與你劃清界限,請陛下嚴懲於你。”看著郭嬪迅速灰敗下去的臉色,蕭文君嘴角扯出一抹嘲諷,“嘖嘖,如此大義滅親之舉,真是令人佩服!”
郭嬪算是聽懂了,原來自己早就被宇文曜當成了棄子,郭明供出自己,不過是為了榨乾自己最後的利用價值。
“你為了他,毀了名節,綠了皇帝,如今更是連命都保不住了,你籌謀了一輩子,還真是個笑話。”
趴在門外偷聽的兩人,卻是心驚肉跳,此刻恨不得自戳雙耳,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屋子裡的郭嬪,只覺得蕭文君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鋼針,紮在了她的心口上,血淋淋地刺得她生疼。
談話進行到這一步,還有什麼不明瞭的,她不禁生出一股悲涼之情。
自己生出的好兒子啊!
“你放心,你那不孝的兒子,很快就會來陪你,到了地底下,你再好好教育他。”